61.蝗災之虞(第1/3 頁)
言訖,翠柳擇取數品香材,攜滿懷之憧憬與室中之雅韻翩然而去,唯餘郭婉與婁圭相視一笑,滿堂生輝。
郭婉心明如鏡,此舉非但順勢而為,廣傳新香之譽,實乃其香脂鋪子聲名遠播、鶴立雞群的天賜良機。
荀文若雅好芬芳,若荀府率先垂青於她鋪中新馥,則此香於許都必風靡一時,銷路大開。
翠柳既去,郭婉啟後門而出,立於廊廡之下,晨曦微露,攜潮溼之氣與花木之芬芳拂面而來。
舉目四望,乃見一片墾治之荒疇,年前所播之冬麥,今已鬱鬱蔥蔥,滿目翠綠。
筒車吱嘎作響,汲水而上,其力借自李墩所饋之尋橦健奴,勞作不息。
眼界豁然開朗,心胸亦隨之舒暢愉悅。
郭婉立廊下,沐浴於暖陽之中,心田湧動著遠勝掖庭之輕鬆與歡愉,情致盎然,不可名狀。
若得安居重屋之內,一世自給自足,誠然逍遙快意,無所拘牽。
但郭婉心知,此等願景,猶如鏡花水月,難以企及。
“權勢如網,無之則難保安寧。”
郭婉暗自沉吟,目光掠過窗外繁華,卻難掩心中憂慮。
她深知,若無權勢傍身,自家的重屋商鋪,恐不久便遭許都官吏之手,查封閉戶,淪為塵埃。
“幸借棗祗、郭嘉之名,人情之網護我周全。”郭婉輕嘆,思緒萬千。
今雖安穩,然慮及棗祗、郭嘉百年之後,郭婉心緒難寧。
建安十二年之期迫近,庇護所依,漸成幻影。
自掖庭之中,郭婉職位未得升遷,反似逆水行舟,難有寸進。
更兼無意間觸動伏後之怒,雖無心之過,但禍端已伏。
伏後春日之時,喜誕麟兒,母憑子貴,權勢日熾,對掌暴室之權的執念,猶如烈火烹油,愈演愈烈。
時局多變,須未雨綢繆。
她暗自思量:“日後若失棗祗、郭嘉之護佑,當何以自處?掖庭之中,晉升無望,反招嫉恨;伏後之怒,雖非本意,亦須防範。吾當廣結善緣,以備不時之需。”
郭婉身處漩渦之中,四顧茫然,不知所依。
她能依靠萬年公主嗎?
努力維續與萬年公主的關係,不說萬年公主本就無權無勢,就論如今萬年公主自顧不暇,要被曹操許給自己的兒子。
嫁入司空府後,雖會被人尊崇,但定然沒有自己的公主府。
思及萬年公主,郭婉自去歲結識萬年公主後,就在有意無意維續與萬年的關係。
雖欲傾心相托,但萬年公主無權無勢,且身陷囹圄,將下降曹操之子,入司空府為婦。
屆時,雖享尊崇之名,卻失自由之實,只能跟著曹操之子居住,公主府亦不能奢望。
這樣是幫不了郭婉安穩快活一輩子的。
陽安長公主,身為伏後之母,去歲壽日之後,因伏壽對郭婉的不喜,也漸漸疏遠了盧女。
不再傳喚盧女入府獻樂。
歲月流轉,盧女雖仍在掖庭,依附李墩以度日,然其處境,亦復艱難,身不由己,難以自顧。
顯然,依傍盧女也是不現實的。
周不疑呢?
其日後將與曹衝相交莫逆,而郭婉尚需為其籌謀,以避殺身之禍。
此乃郭婉庇護周不疑之責,非周不疑能護佑郭婉也。
精心擇選並準備悉心培的重屋堂倌與婁圭,雖對她言聽計從,然於借力之事,終感力不從心。
她是亂世的籠中雀鳥,想要振翅欲飛,唯有借力於世。
可是眼下,周遭能夠接觸到的人事本就稀疏寡淡,要麼圓滑難握,要麼深邃莫測,無從深入。
如今縱有微茫之機,郭婉亦不敢輕言放棄。
究其實質,乃是上官婉兒內心深處,不甘沉淪於庸常商賈之流。
脂粉之肆,縱得荀文若之嘉許,亦難攬天下之財貨,更遑論雄踞一方。
今日偶遇曹丕,其言其行,令她豁然開朗,思緒翩躚,復憶及一人——文德郭皇后,郭女王。
念及此處,心生哀慼,蓋因佳人已逝,乃郭婉親手葬之,此事如夢初醒,恍若隔世。
郭女王死了,但郭女王還活著。
年歲雖不相符,但曹丕果真無需郭女王之智謀乎?
郭女王歷史上為曹丕籌謀畫策,其才智卓絕,豈可輕忽?
上官婉兒自謂智略無雙,比肩群英,不輸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