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1/2 頁)
“你這一遭,險象環生,既要與天奪命、救民於水火,還得在朝堂眼線監視下,表忠心、證清白,箇中艱難,常人難及。如今太子殿下可曾領會你苦心?”
太子……”秦容塵目光微黯,復又燃起一絲微光,“至少眼下,他見我殫精竭慮、毫無僭越之舉,暫且看出我並無皇位之意。可往後呢?朝堂風雲變幻,各方勢力逐鹿,保不準哪日又起波瀾,再被推上風口浪尖。我不過是在這皇權與民意、忠誠與猜忌的鋼絲繩上艱難踱步罷了。”
秦容塵斜倚在石凳旁,華服加身,金線繡紋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可那深邃眼眸中,盡是疲憊與無奈,仿若周身榮耀不過是沉重枷鎖。
蘇逸景望著秦容塵這般落寞模樣,心頭一陣酸澀,長嘆一聲,挨著他坐下。“容塵,這世道便是如此荒誕,身處王爺之位,你沒有覬覦之心他人也會認為你有,身不由己啊。”他斟滿兩杯酒,遞與秦容塵一杯,酒水在杯中晃盪,恰似他們飄搖不定的命運。
秦容塵接過,輕抿一口,烈酒入喉,灼燙著滿心愁緒,嘴角泛起苦笑:“是啊,逸景,打從出生在這皇家,便是原罪。我自小飽讀詩書,滿心期許不過是做個閒散王爺,守著祖宗規制,為這山河社稷添幾分綿薄之力,不求聞達,只求無愧於心。”他抬眸,望向湛藍天空,似想尋一抹澄澈自由,“可旁人怎會信?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目光審視,仿若能從我一舉一動中揪出謀逆端倪;市井街巷,流言蜚語無端揣測,將我編排成野心勃勃、妄圖篡位的佞臣。”
“他人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想的。”蘇逸景打破長久沉默,聲線低沉醇厚,在空曠殿宇中迴盪,添了幾分壓迫感,“這麼多年你一直想做閒散王爺,在朝中並無任何招攬的動作,大家都看在眼裡,只是宮裡那位一直忌憚罷了。”說罷,他踱步向前,腳步踏在金磚地面,悄然無聲,卻似每一步都踩在秦容塵心絃之上。
秦容塵抬眸,目光澄澈坦然迎上蘇逸景探究眼神,緩聲道:“我自小長於這朱牆宮闈,見多了手足相殘、爭權奪利,血雨腥風裡染透了親情的涼薄。既無心那至尊之位,又何必攪入朝堂紛爭,做個富貴閒人,賞花弄月、品茗讀書,於我而言便是最好歸宿。”言罷,他嘴角牽起一抹苦笑,透著對這宮廷權力旋渦的無奈與疏離。
蘇逸景輕哼一聲,眉梢挑起,滿是嘲諷之意:“好個富貴閒人,容塵,你以為這‘閒散’是你想做便能做的?你身上流著皇家血脈,母族又權傾一時,即便你無半分野心,在旁人眼中,你便是威脅。宮裡那位,生性多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他繞著秦容塵踱步,目光如炬,似要將他周身看穿,剖析那藏在心底最隱秘的心思。
秦容塵神色未變,只是攥緊了袖下手指,平靜回道:“我從未有過忤逆之心,對皇兄更是畢恭畢敬,這些年所行之事,樁樁件件皆為朝堂安穩、百姓福祉著想,修繕寺廟、賑濟災民、倡行文教,哪一樁不是光明磊落?又何懼皇兄猜忌。”話雖如此,可他知曉,帝王心思最難測,伴君如伴虎,多年謹小慎微,仍逃不過那如影隨形的忌憚目光。
蘇逸景停下腳步,目光凝在秦容塵臉上,似在權衡他話中真假,片刻後,神色稍緩:“你高風亮節,我自然知曉。只是這朝局複雜,各方勢力暗流湧動,您這中立之姿,看似穩妥,實則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那暗中窺探的眼睛,可不會因您無心權勢,便輕易放過。”
秦容塵靜立在梅園之中,此時並非梅開時節,枝丫嶙峋,張牙舞爪地伸向鉛灰色的蒼穹,恰似他內心雜亂無章、滿是愁緒的心境。許久,他仰頭對著那陰霾密佈的天,重重地嘆了口氣,聲若遊絲卻滿是積年的悵惘。
“唉,父皇那一日就應該將我貶為平民,就不會有這個後顧之憂了。”那嘆息被風裹挾著,在梅園裡打著旋兒,撞在梅樹粗糙的枝幹上,消散無形,卻又似餘音繞樑,縈繞不去。自父皇駕崩,皇兄登基,往昔身為皇子的尊榮瞬間成了燙手山芋,朝堂之上暗流湧動,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盯著他這個無心爭權、卻因嫡親血脈而備受矚目的王爺,猜忌如影隨形,令他每夜輾轉難眠。
蘇逸景他眉梢眼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聽聞秦容塵之言,不禁哂笑出聲:“若是如此,你就不會在此遇上雲霜了,你也不會知道她假死的訊息。”聲音悠悠,卻像一記重錘,敲在秦容塵已然千瘡百孔的心間。
秦容塵猶豫了片刻,終是咬咬牙,讓聲音衝破唇齒間的桎梏。“我此次在林州,我不僅遇上了林冰霜,我還與她並肩作戰。”話語出口,彷彿一顆石子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