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第1/2 頁)
可如今,這一切美好都如泡影,破碎在命運的無常漩渦裡。秦容塵眼眸中閃過痛苦與掙扎,良久,長嘆一聲,似要將滿心愁緒都吐納而出,喃喃自語道:“罷了,感情之事不可勉強。”話語雖輕,卻似用盡了全身力氣,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內心的釋然與無奈,在這空曠庭院中悠悠迴盪,驚起幾隻棲息在梅枝的寒鴉,呱呱叫著飛向鉛灰色蒼穹,徒增幾分淒涼。
陳伯在一旁,靜靜看著秦容塵神色變幻,心中酸澀,欲言又止。他深知王爺用情至深,此番割捨,定是心如刀絞,可這世間情愛,若缺了緣分羈絆,縱有千般不捨、萬般執著,也只能空餘遺憾。
秦容塵緩緩踱步至梅林邊,抬手輕撫那粗糙乾裂的梅樹幹,往昔滿手觸到的是溫潤細膩的花瓣,如今卻只剩歲月滄桑。“陳伯,這山莊日後便不必再刻意守著,隨它去吧,或許命中註定,它只能留存回憶,而非困守未來。”他聲音平靜,透著歷經千帆後的豁達,只是微微顫抖的指尖,洩露了心底那仍未徹底熄滅的眷戀火苗。
陳伯眼眶泛紅,躬身應道:“王爺,老奴明白,只是這般結局,實在叫人惋惜。老奴看著您與林姑娘從相識到相知,滿心盼著能有個好歸宿,誰料想……”說著,聲音哽咽,老淚縱橫。
秦容塵轉身,拍了拍陳伯的肩頭,擠出一絲苦笑:“世間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往後日子,還長著呢。我既已想開,您也莫要再傷懷,寒梅山莊雖沒了往日溫情,卻也見證過我們的曾經,足夠了。”他望向遠方山巒,暮色漸濃,山巒輪廓模糊,恰似他對林冰霜那份感情,正慢慢被時光塵封,雖痛,卻也只能順應命運潮湧。
“去了一趟林州回來,怎麼看得如此透徹?”一道調侃的語氣裹挾在清風裡傳來,瞬間扯斷了秦容塵的思緒絲線。他抬眸,便見蘇逸景笑意盈盈走來,一襲青衫在風中翩然,恰似春日拂柳,自帶灑脫不羈,腰間玉佩輕晃,敲打出脆響,為這重逢添了幾分靈動與俏皮。
秦容塵瞧見是他,臉上頗有些笑意,仿若暗沉湖面被投進了一束光,泛起粼粼暖意,那笑意從眼角眉梢漫開,驅散了周身些許落寞氣息。“逸景,你這嘴皮子還是這般犀利,我不過是經了些事,長了點心罷了。”秦容塵言語間滿是老友久別重逢的欣然,身姿筆挺如舊,只是氣質裡多了些沉穩厚重,像是林州數月艱苦,磨去了曾經的幾分年少意氣,徒留歲月沉澱的通透。
蘇逸景快走幾步,到得近前,抬手用力拍了拍秦容塵的肩頭,那勁道帶著熟稔與親暱,眼中滿是促狹笑意:“喲,可別敷衍我,林州那是啥地方,鬼門關前徘徊的,你這一遭走下來,怕不是在生死間溜達了好幾回,才悟出這人生至理吶。”
二人並肩走向那石桌,石桌上紋路似歲月的脈絡,藏著過往嬉笑怒罵、徹夜長談的印記。
“陳伯,勞煩泡壺清茶來。”秦容塵喊道,聲音傳進堂屋,陳伯滿是褶子的臉笑開了花,忙不迭應著:“哎,王爺稍等,老僕這就去備茶,今年新得的雨前茶,正配今兒這好辰光。”說罷,轉身進了灶房,不一會兒,裡頭便傳來茶釜與瓢勺輕碰之聲,水沸聲起,茶香隱隱逸散。
二人凝眸滿院飛花,眸光追隨著花瓣旋舞軌跡,恰似要沿著那翩躚路徑,溯回當年鮮衣怒馬、詩酒縱橫的肆意年華。
那時,林梢曉月常照他們並轡馳道,馬蹄踏碎清輝,所經之處,酒肆茶坊皆留爽朗吟哦。可流光易逝,如今各自身負使命,於詭譎風雲裡輾轉,青澀褪去,換了沉穩面容與藏於眼底的機鋒。
良久沉默,唯聞風聲與花瓣簌簌。蘇逸景終是率先開口,打破這凝重靜謐,聲線壓低,隱含深意:“容塵,此番林州經歷,宮裡那位對你倒是放心不少。”言罷,抬眸審視,目光如炬,似要穿透秦容塵眼眸,探知那些林州秘事背後藏著的權謀棋局。
秦容塵聽聞蘇逸景略帶試探的言語,他嘴角緩緩浮起一抹淡笑,那笑意仿若春日薄冰,三分自嘲裹著七分豁達,可細細瞧去,眸底幽深得仿若藏著無盡密語,滿是難以言說的複雜況味。
“放心?逸景,你又怎會不知,這‘放心’不過是權宜權衡。”秦容塵抬手,任一片花瓣落於掌心,指尖輕捻,似在拆解往昔困局,聲音不高,卻在這靜謐庭院砸出沉重回響,“宮裡那位,自始至終都忌憚我這把所謂‘謀逆’之刃,我秦家世代功勳,在他眼中,或許早已是功高震主的隱憂。”言及此處,他目光穿透紛飛花幕,遙望向皇城方向,似要看穿那朱牆高瓦後的聖心難測。
蘇逸景眉間一蹙,雙手不自覺握緊酒杯,他知曉秦容塵所言非虛。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