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1/3 頁)
</dt>
&esp;&esp;婦人手持匕首,坊民不敢大意,四下散開圍攏成圈。秋陽升到樹梢,婦人仰頭望了望,眼睛微微刺眨,遂抬起那條捏著匕首的手臂遮了遮。
&esp;&esp;這一舉動令坊民們大驚,轟然後退。婦人看著他們的舉動,“哧”地一笑,隨後注意力重新回到秋陽上,轉動匕首,看刀刃上反射出璀璨光芒。坊民看出她沒有傷人的意圖,復又收緊包圍。
&esp;&esp;婦人看了一陣兒,約莫累了,手臂垂下來,目光掠過烏壓壓的人叢,忽地揚起一抹決絕笑意,映著那隻紅眸,詭豔無匹。李纖凝所歷案件無數,太明白那笑容的含義了,她幾乎毫無遲疑地奔向她,口內嚷道:“住手——”
&esp;&esp;終究沒能阻止婦人。
&esp;&esp;她橫過匕首,以少見的魄力割開自己的咽喉,鮮血凌空噴濺,似雨,似霧,劈頭蓋臉澆了李纖凝一身。她看到婦人倒在她腳下,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她的視野被一片猩紅佔據。人是猩紅,天是猩紅,萬事萬物皆是猩紅。
&esp;&esp;愣怔片時明白過來,原來是一滴血濺入眼底,徐徐漫散。
&esp;&esp; 上弦月篇(其二)理雲鬢
&esp;&esp;仇璋趕到現場時,李纖凝正扶著一棵槐樹吐得一塌糊塗。
&esp;&esp;死人她見過無數,投井的、上吊的、自焚的,根據不同的死法呈現的死相也五花八門,最慘烈的一次,有具河裡飄蕩了七八日的屍體,三伏天氣裡膨脹得像座小山,剛剛打撈上來便爆開了,屍水四溢橫流,臭氣熏天。當晚,在場的官吏沒有一個吃得下飯,她倒是胃口極好地用了一盤煎白腸。
&esp;&esp;她不害怕屍體,無論多麼不堪入目、多麼令人作嘔。她害怕的是血腥氣,新鮮的剛剛從皮囊下迸濺出來的血液,它們有著極其勁烈的味道,稍一聞到,便令她的胃翻江倒海。
&esp;&esp;她也希望不要這樣脆弱,在那群衙役面前丟人,但對於本能的生理反應,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esp;&esp;“怎麼吐成這樣?”仇璋心疼地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
&esp;&esp;“沒辦法,血液太新鮮了。”李纖凝吐到眼角飆淚,狼狽至極,“抱歉,你要餓肚子了,春繭包子叫狗叼走了。”
&esp;&esp;“現在還管什麼春繭包子。”仇璋看李纖凝滿臉血跡,知是其嘔吐的根源,忙將其扶入附近客店,要了一間房一盆熱水,著手為她擦拭血跡。
&esp;&esp;本已乾涸的血液經熱湯一沃,腥氣浮起,李纖凝又嘔了一回。也只是嘔出一些透明液體罷了。待李纖凝平復,仇璋繼續擦拭。他捧著她的臉,細緻地抹去每一個血點,直到帕子扔到水裡,再無血絲暈開。
&esp;&esp;“臉擦乾淨了,眼睛卻不好弄。你且等著,我管店家討只茶壺來。”
&esp;&esp;茶壺精細小巧,盛滿清水,李纖凝頭懸於木盆上空,仇璋傾斜壺嘴。未等水流到眼底,李纖凝猛地閉上眼睛。
&esp;&esp;“你這樣子怎麼清洗?”
&esp;&esp;“我也不想。”
&esp;&esp;“這樣,你躺過來。”仇璋坐下,叫李纖凝躺自己腿上,他用兩根手指扒開她的眼皮,固定住沖洗。
&esp;&esp;“這樣你的官服會溼。”
&esp;&esp;“溼就溼。”
&esp;&esp;“別溼到襠上。”
&esp;&esp;仇璋又氣又笑,“李纖凝,你還讓不讓人好好做事?”
&esp;&esp;“好心提醒你,不領情算了。”
&esp;&esp;仇璋趁她不備,壺嘴傾斜,水流簌簌沖刷過她的眼睛,她本能想閉合,奈何上下眼皮被仇璋按得死死的,閉合不上,胡亂掙扎一氣。茶壺也打翻了。
&esp;&esp;“李纖凝!”
&esp;&esp;“我害怕嘛!”
&esp;&esp;攬過銅鏡自照,“沒了誒!”
&esp;&esp;“銅鏡照不清楚,還有些許留存。”
&esp;&esp;“不打緊,至多晚間便消失了。”
&esp;&esp;仇璋知她不想再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