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第3/3 頁)

水深火熱恨不得手裡有槍把對方一槍斃了，可真等到生離死別的時候，又覺得痛。感情是很複雜的，就算他做了那麼多錯事，他也還有過很好的時候，這對劉東來說是很寶貴的，他捨不得是正常的。而且死亡本來就讓人惋惜。”吳佩瑩頓了頓，“就像你，即便不認識劉東爸爸，但是乍一聽到這件事，不是也會覺得難過嗎？”

&esp;&esp;“那也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薛問均道：“是因為有人死掉，所以有點失落？可以這麼說吧。還有點震驚。”

&esp;&esp;“他也是為了孩子活的，只是方式上錯得離譜。”吳佩瑩停頓片刻，意有所指，“很多時候人就是忍不住的，即便知道事情是不對還是會想去做。我們這一輩子都在跟這種犯錯的慾望對抗。我們會改的。”

&esp;&esp;“是啊，只要可以找到一個藉口，就可以把所有不幸的根源轉移成別人的責任，反過來自己一身輕鬆。”薛問均想到丁遙的處境，想到那些說她命硬，怪她克父的人，嘲諷地笑笑。

&esp;&esp;吳佩瑩心中刺痛：“犯了錯可以彌補，走反的路可以掉頭，人只要活著什麼都可以重回正軌的。”

&esp;&esp;“那又怎麼樣呢？傷疤還在，當事人已經不稀罕了。”

&esp;&esp;“你可以原諒，原諒那些錯誤，接受以後更多的好，把以前受過的苦全部覆蓋掉。”吳佩瑩急匆匆地解釋。

&esp;&esp;薛問均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搖頭：“那不是原諒，是無所謂了。”

&esp;&esp;道歉並不是受害人的寬慰，那只是讓犯錯的人獲得平靜。

&esp;&esp;站在丁遙的立場上，他不會原諒任何人。憑什麼輕飄飄的兩句對不起就可以換來心安理得的下半生，憑什麼一次死亡就要連帶著這個人所有的不堪全部算了，沒有這樣的道理。

&esp;&esp;吳佩瑩臉色蒼白，仍不死心：“活著還是很好的。”

&esp;&esp;“嗯，挺好的。”薛問均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esp;&esp;吳佩瑩還想說些什麼，劉東已經出來了。

&esp;&esp;短短一天，他彷彿被抽乾了精氣，嘴唇乾裂，腳步也是虛的，整個人像一把萎縮掉的樹枝，忽然，他頓住腳，整個人搖搖欲墜，薛問均連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esp;&esp;“別碰我。”劉東不知道那裡來得力氣，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esp;&esp;他眼睛裡滿是紅血絲，臉上滿是乾涸的、結皮的淚痕，他深深地看著薛問均，道：“要是昨晚沒有遇到你就好了。”

&esp;&esp;那樣他就不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他；

&esp;&esp;那樣他就會如往常一樣，在院牆外安靜等著劉龍富睡著，然後回去，及時開啟被關掉的窗戶；

&esp;&esp;那樣，他就不會再一次被拋棄。

&esp;&esp;劉東面無表情地往外走去。

&esp;&esp;吳佩瑩忙道：“你不要多想，你是好心，這事兒跟你沒”

&esp;&esp;“我知道。”薛問均垂眸，“是藉口。”

&esp;&esp;“嗯，你知道就好。”吳佩瑩心裡惴惴不安，“你不要想太多。”

&esp;&esp;“我沒想太多。”

&esp;&esp;他只是有點難過。

&esp;&esp;一個家暴的父親都能讓人這麼懷念，那麼丁遙，在面對依靠的父親的離去又會有多崩潰多傷心呢？即便，他離去的時候她還年幼，還對死亡沒有概念，那麼她長大之後呢？在明白了一切之後，再想起曾經的那些溫柔的時候，她會有多難過。

&esp;&esp;薛問均看了眼手錶，十點半了，往常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家裡跟丁遙聯絡。

&esp;&esp;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丁遙了。

&esp;&esp;現在，他忽然很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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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薛問均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