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聊齋志異》哲學解析(第9/32 頁)
如諸客。覺出房去,即聞紙衾聲。出首微窺,見僵臥猶初矣。客懼甚,不敢作聲,陰以足踏諸客;而諸客絕無少動。顧念無計,不如著衣以竄。裁起振衣,而察察之聲又作。客懼,復伏,縮首衾中。覺女復來,連續吹數數始去。少間,聞靈床作響,知其復臥。乃從被底漸漸出手得褲,遽就著之,白足奔出。屍亦起,似將逐客。比其離幃,而客已拔關出矣。屍馳從之。
客且奔且號,村中人無有警者。欲扣主人之門,又恐遲為所及。遂望邑城路,極力竄去。至東郊,瞥見蘭若,聞木魚聲,乃急撾山門。道人訝其非常,又不即納。旋踵,屍已至,去身盈尺。客窘益甚。門外有白楊,圍四五尺許,因以樹自幛;彼右則左之,彼左則右之。屍益怒。然各寖倦矣。屍頓立。客汗促氣逆,庇樹間。屍暴起,伸兩臂隔樹探撲之。客驚僕。屍捉之不得,抱樹而僵。
道人竊聽良久,無聲,始漸出,見客臥地上。燭之死,然心下絲絲有動氣。負入,終夜始蘇。飲以湯水而問之,客具以狀對。時晨鐘已盡,曉色迷濛,道人覘樹上,果見僵女。大駭,報邑宰。宰親詣質驗。使人拔女手,牢不可開。審諦之,則左右四指,並卷如鉤,入木沒甲。又數人力拔,乃得下。視指穴如鑿孔然。遣役探翁家,則以屍亡客斃,紛紛正譁。役告之故,翁乃從往,舁屍歸。客泣告宰曰:“身四人出,今一人歸,此情何以信鄉里?”宰與之牒,齎送以歸 。
白話文
陽信縣有個老翁,是蔡店村人。村子距離縣城五六里路,他們父子開了一家路邊旅店,供過往商人住宿。有幾個車伕,常來投宿。一天傍晚,四個車伕前來,因客房已滿,他們堅決請求老翁收留。老翁想到一處地方,擔心客人不滿意,但客人表示隨便一間屋子就行。當時老翁的兒媳剛死,停屍在一間屋裡,兒子外出買棺材未歸,老翁就把客人領到了那間房。
客人進屋,見桌上有盞昏暗油燈,案後有帷帳,紙被蓋著死者。裡間是大通鋪,四人奔波勞累,很快入睡,只有一人還朦朧著,忽聽靈床有響聲,睜眼一看,女屍已掀開被子起來,接著進了臥室,面色淡黃,額扎生絹,走到鋪前對睡著的三人各吹三口氣。未睡熟的客人害怕極了,矇頭屏氣靜聽。女屍過來也吹了他,然後出去,他探頭偷看,見女屍原樣躺著。他恐懼不敢出聲,用腳蹬其他客人,卻毫無反應。他想穿衣逃跑,剛起身又有響聲,嚇得縮回被子。女屍再次過來吹了幾口氣才走。過了會兒,聽到靈床響,知道女屍又躺下了,他摸索著穿上褲子,光著腳逃出,女屍也起身追趕。
客人邊跑邊喊,無人響應,他朝著縣城東郊跑去,到了一座寺廟前,敲門求救,道人未及時開門,女屍追至,客人以樹為障躲避,女屍從左他就往右躲,從右就往左躲,雙方都漸疲憊。女屍站住,客人躲在樹後喘氣,女屍突然暴起撲抓,客人驚倒,女屍抱樹而僵。
道人聽了許久沒動靜才出來,見客人倒地,似已死去,但還有氣息,便背進廟中,一夜後客人甦醒,道出經過。此時晨鐘敲過,天色微亮,道人看到樹上僵立女屍,大驚失色,報告知縣。知縣來查驗,讓人拔女屍的手,卻拔不動,仔細一看,女屍手指如鉤插入樹中,幾人合力才拔出,手指插的洞像鑿孔。知縣派衙役去老翁家,得知女屍失蹤、客人暴斃,正議論紛紛。衙役說明情況,老翁將女屍抬回。客人哭著對知縣說:“我們四人出來,現在我一人回去,怎麼讓鄉親相信我呢?”知縣便給了他證明文書和盤纏讓其回家。
3.《屍變》是清代蒲松齡創作的文言短篇小說,其創作背景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社會文化背景
宗教信仰與迷信思想盛行:當時社會中,佛教、道教等宗教信仰廣泛傳播,與之相伴的是各種迷信觀念和傳說盛行,人們對超自然現象如鬼魂、殭屍等深信不疑,這為《屍變》這類充滿奇幻恐怖元素的故事提供了生存土壤.
傳統喪葬習俗影響:傳統喪葬儀式繁瑣且莊重,人們對死亡和屍體有著諸多禁忌與敬畏。《屍變》中屍體起而害人的情節,與這種對死亡的神秘化和敬畏心理密切相關,反映出當時人們對喪葬習俗及相關禁忌的重視和恐懼.
文學創作傳統
志怪小說的傳承與發展:中國古代志怪小說歷史悠久,從魏晉南北朝的《搜神記》到唐代的《酉陽雜俎》等,為蒲松齡創作《屍變》奠定了基礎。他在繼承前人志怪小說奇幻、神秘的創作風格基礎上,進一步豐富了故事內容和人物形象,使《屍變》更具可讀性和吸引力.
對社會現實的影射:蒲松齡生活在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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