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河風起暗朝陽 參合詭譎驚道明(丙)(第2/2 頁)
其漢人禮法影響,聞言卻道:“殿下如此恐不妥!無論如何,不宜背後談論將來王后!”
拓跋寔斥道:“阿含,汝隨燕太傅數日,便作儒生語!可恨可恨!哈哈哈——”
阿含便不再言語。燕鳳道:“談論自亦無不可,然須有節制。”
“那是自然!”拓跋寔道,“太傅博聞強識,讀破萬卷,試以古人名篇中描繪美人數語,為我等作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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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必我道來。殿下自讀《詩·衛風·碩人》,曹子建《洛神賦》,宋玉《神女賦》及莊生藐姑射山神人之語,何必我誦來?且燕人所作《燕宮佳人賦》中,已大加引用,我不欲拾人牙慧。”
“哈哈哈——太傅啊太傅!君真禮法之士!便猜測一二又如何?”拓跋寔說著,偷眼瞧其師,忽湊近道,“太傅,我昨夢見——夢中似見中山公主!”
“荒唐!”燕鳳正色斥道。
拓跋寔又笑道:“太傅知我未夢見中山公主乎?否則何以道荒唐?莫非太傅夢見中山公主,以公主在太傅夢中,因此知必不在我夢中?”
燕鳳見他荒腔走板,便沉默不語。拓跋寔看向土臺下煙波浩淼的湖面道:“六月湖水平,子章夢佳人。佳人不可見,越陌復度阡。越陌復度阡,念之傷人腸!腸傷亦心甘,佳人在路途。佳人在路途,佳人何時至?我欲夢佳人,佳人入師夢!”
若是平時,拓跋寔作如是一首不合格律、平仄之打油詩,燕鳳身為其師,亦必誇獎勉勵。因拓跋寔詩文修為遠不及其父,代王有以待燕鳳教之也,然世子並不如何努力於學詩,燕鳳亦只能聽之任之。此刻拓跋寔詩興大發,竟一連吟出如此數句,以其之前所言,自然語涉中山公主,且揶揄燕鳳,燕鳳恐因此致禍,乃一言不發。
拓跋寔好不無趣,仍赧然道:“太傅!我此即興詩如何?”
燕鳳不滿道:“大謬不然!韻腳、平仄,統統不合!”
拓跋寔見其師頗不滿,便亦正色道:“我恐父王如此一來,卻成燕主妹夫!想亡母乃是昌黎公慕容廆之女,燕王慕容皝之妹,前燕主之姑母,故燕國吳王,本當稱父王為姑丈!父王娶中山公主之後,吳王雖幼於父王——恐當不下十數歲,便為父王妻父,此則猶可。然那未弱冠,年方十七之燕主,亦為父王妻兄!不知父王何以忍做小?我非貪圖美色,只是父王若不允和親,而改以兩國之間,以我與中山公主——我意,若父王慮及此層,不做燕人小輩,縱慾與燕人和好如初,不必便許其和親之議,改提世子與燕公主聯姻,不亦可乎?!”
燕鳳見他不再瘋言瘋語地說笑,便鄭重言道:“大王接受燕人賜婚般和親之議,乃是忍辱負重!雖中山公主美名滿天下,究是宗室女,與大王實不相妃配!昔日匈奴單于接受漢室和親之議,利財貨也,故不計較漢以宗室女為公主,何況冒頓初接受和親,亦不知公主真偽。今中山公主明為燕國吳王之女,天下皆知,大王納為繼室,是為燕國吳王婿,將為天下所笑!大王所以出此,全因代北不產夏布、絲綢,將利燕人陪嫁之物以賜國人!大王為此和親,可謂純出愛民!殿下不可不知!”
拓跋寔默然。
燕鳳又道:“至於殿下所謂,大王可拒和親,而提議兩國聯姻,以殿下婚燕國公主,自是大王所慮及!然殿下非未婚,卻如何配燕國公主?!”
拓跋寔囁嚅道:“若須以我聯姻,便絕賀蘭,與芮兒離婚,亦無不可哉——且按中原婚俗,芮兒實尚未過門,故……”
燕鳳斥道:“荒唐!賀蘭大人擁立大王,故兩家聯姻,結百年之好。殿下代北儲君,如何以中原婚俗作比?!”
原來拓跋寔已與賀蘭部大人長女賀蘭芮成婚,只不過按草原勞役婚之俗,尚在妻家二年勞役之期內,故此前拓跋寔正在賀蘭部服婚姻勞役,助其妻父兄打點部務,兼習行軍作戰,為將來繼位為代王作準備。賀蘭芮亦草原佳麗,且知書達禮,拓跋寔本也服從父命,故欣然至賀蘭部為婚姻服役,且樂得其世子太傅燕鳳不隨往,他便在讀書上放任自流,至此忽得父命歸平城,卻是父王與美名滿天下的燕國中山公主結和親,欲其率隊往迎,不禁心中不平。一則不滿其父自得嬌娃,不顧念兒;二則是他所言,不明其父何以忍做小。
:()殷紅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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