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河風起暗朝陽 參合詭譎驚道明(丙)(第1/2 頁)
一
如是,代國迎親衛隊率領者平北公拓跋修,與燕國和親大使吳王慕容垂,及和親副使尚書左僕射崔宏一一見禮過,便請下馬歇息,飲水進食。
歷經長途跋涉,燕人早已疲累不堪,難得代人迎親至於境上,且禮數週全,肉乾、烙餅之類食物,尤其代北乾旱之地難得的清水,著實使心情鬱郁的慕容垂,亦不得不頗感盛情。於是慕容垂下令眾人下馬,接受代人款待。
時將近午,烈日炎炎。拓跋修將慕容垂與崔宏延請至路邊氈帳中,俾二尊使得於庇廕處歇息。慕崔二人亦不推辭,便隨入氈帳。
拓跋修立命人奉上清水。二人早已口渴,一路雖汲山泉,然時佳時劣,至境上,竟數十里無聚落,便井水亦不可得,因此皆已渴甚,接過清水,皆一飲而盡。
拓跋修含笑道:“鄙國無甘泉,惟此參合陂湖水,國人皆以為甘甜。大王雖備美酒、醴酪,究竟不解急渴,僕路經參合陂,乃攜來湖水數百囊。”
慕容垂讚道:“水味奇美!”
崔宏謹言慎行,一路觀瞧慕容垂面色,生怕其不悅,此刻見他由衷讚歎,乃附和道:“絕美!絕美!天下無雙!”
拓跋修笑道:“崔僕射謬讚!貴國中山公主乃吳王殿下與段王妃親生,天下聞名,皆以為鮮卑第一美人!方為絕美,天下無雙!”
慕容垂雖知拓跋修純是好意,欲當面稱揚其女,雖其女嫁衰翁為不幸,然拓跋修代人,必以為燕國吳王之女婚配代王,雖是繼室,終究是代國王后,衡以代王娶燕主堂妹而非親妹,自是降尊紓貴,故拓跋修自是由衷讚揚燕國和親公主貌美為天下第一,而並無諷刺之意。雖少女嫁衰翁為不幸,但自古和親,大抵少女嫁衰翁,拓跋修此言,雖稍有不顧慕容垂所感之嫌,然乃出無心,慕容垂不便沉臉黑顏相對,只好默然。
兩國人眾飲水進食罷,便啟程赴參合陂行宮。拓跋修命其一隊先行,繼而請吳王取道,慕容垂乃率燕國人眾跟著那一隊代人。拓跋修待燕人皆已隨至前隊之後,便命其後隊追隨於燕人之後。慕容垂知是好意,便不言語,燕人亦不驚慌。
代人前隊二百人,後隊將千人。拓跋修將令旗一左一右揮動,後隊前部便從中分開,自燕人左右兩邊包抄,將燕國人眾裹在垓心。崔宏未經軍旅,不禁心驚。慕容垂知是保護之意,且拓跋修行此舉而不先言明,自是一則信他戎馬半生,不當不知;二則或亦有試探其雅量之意,便仍不言語。燕國禁衛羽林與定州都督府親衛皆久經沙場之兵,見主帥慕容垂泰然自若,便都若無其事,由著代人圍裹著前行。
二
參合陂,朝陽宮正殿門外屋簷下,又到近午。代國世子拓跋寔與其太傅燕鳳,及所率眾人,仍如昨日,橫七豎八,在殿外廊下倚牆坐臥,談論不休。
前一日後晌,拓跋寔、燕鳳接代王允准留行宮相待旨意,又得代王許入宮安歇。於是眾人大喜,世子便向宮人出示代王詔書。宮人自然依旨辦事,將王世子與世子太傅等迎入宮中。
此刻太陽已高懸,因前一日勞累,燕鳳、拓跋寔師弟及眾人皆晏起,用過早膳無聊,便不約而同又到了昨日初上臺時歇息的大殿廊下納涼閒聊。
“太傅以為,此番來我國和親之中山公主,即傳聞為前燕主慕容儁所養之燕國吳王之女,果然如傳聞所言,乃是我鮮卑第一美人乎?”拓跋寔不顧中山公主即將成為其後母,因畢竟不在父王身邊,便與其太傅口無遮攔。
燕鳳笑笑,“傳聞之言,或不堪真實對照。然中山公主雖年甫及笄,美名卻早已遠揚,則其美貌,自是非同一般,非常人可比。”
“那——便有如何美豔不可方物?”
燕鳳正色道:“殿下!中山公主日後,乃是殿下後母。此刻雖尚在路途,究竟與大王已有婚約,不宜背後如此談論!”
拓跋寔尷尬笑道:“身此後母名人也,故有此問。若父王前所繼娶白夫人,白部雖慕容部三分而來,白部人與慕容部及所分出之吐谷渾部人,皆有美名,然白夫人嫁至盛樂,並不如何美過常人,國人皆以為,身之母后慕容夫人,方是天姿國色!今中山公主亦慕容氏女,故有此問哉!”
燕鳳不語。拓跋寔忽道:“愛美之心人皆有!我不信太傅,便不欲見中山公主美貌!”眾人聞言,皆看向燕鳳。燕鳳畢竟年青,不禁大窘。
拓跋寔道:“此刻中山公主尚未與父王完婚,尚是傳聞中待嫁之燕國吳王女,我等在此私下談論,亦不違禮。”
眾人齊聲附和。阿含久隨燕鳳,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