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路的遠處有一關(二)(第3/3 頁)
下生活的一切嗎?難道因為死亡這樣無法接受之事就要徹底躲起來退回去,將一切都置身事外活埋了自己?荀念竹抬起頭望著天上虛掩在夜幕身後的月色,她低聲喃喃相問:“千煦,我該怎麼做?”
夜風嗚咽吹過,沒有回答,她再也聽不見那個熟悉的聲音笑著與自己言語了,荀念竹嘴角顫抖,卻只是咬著牙低低念著那個名字,淚眼朦朧中,她好像看見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就在身前向自己緩緩走來。
荀念竹從懷中取出那封書信,無需翻看便已經憶起了字跡間的所有言語,她就那樣看著手中信紙在風中輕輕翻折作響,好像如此便有人可以作伴問答,她閉上了眼睛,想起了嶽千煦離去之前曾說過的話:“這世間好像有些事情是非我們去做不可的,是旁人便不行,違背本心便不行,所以可以為此放下一切,又好像就此拿起了一切。念竹,我不會後悔,更不希望遺憾,只是,對不住你了。”
荀念竹那時沒有挽留那個背影,因為她知道嶽千煦認定的事情一定會去做,那是他從小時候起就一直堅定走上的道路,所以她不會去阻隔,可是如今回頭看去,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他似乎從來就沒想過自己還能回來。
嶽千煦在幫著荀踽料理荀家產業的時候,也會教荀念竹如何去看賬本如何去查店鋪生意,哪怕這些事情荀念竹一直都做得很好,可是嶽千煦還是將自己的獨到之處傾囊相授。他總是笑著和她說,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身邊幫著她,所以她也要學會獨自去做這些事情,可不能再跟小時候一樣被私塾先生問住了就知道找他幫忙。
荀念竹現在是荀家家主的代權之人,無論是心性還是能力,荀念竹一直以來都比荀修仁更適合作為荀家產業的接班人,可是想要讓一個弱女子凌駕於祠堂所有長老族人之上,荀踽本該為此做更多的鋪墊,可是事發突然卻只能將一切都落在荀念竹的肩上,所以荀念竹註定需要做得更多也要做得更好。
眼淚滴落在信紙上敲響滴答一聲,荀念竹伸出手指輕輕抹開那塊淚跡,她哭著露出笑意,看見了透過信紙露出了那一行字:“我有時也會害怕和畏怯那些戰火和刀劍廝殺,可是最終我還是會走出營帳,總要走出那一步的,不是嗎?”
原來,他一切都預料到了,原來他還是一直都在幫她。
荀念竹仰起頭,溼潤眼眸中的神采堅定卓絕,她沒有猶疑和退縮,只有繼續前行的膽魄和決心,那是他教給她的,那是他留給她的,那是他和她的。
荀家安置的院落雅緻清淨,三個少年各自住進不同的房間,君策獨自坐在沒有點燃燭火的屋子裡,就那樣捧著手中的竹簡書頁怔怔出神,不知為何,聽說了嶽千煦和荀念竹的故事之後,他的腦海裡就滿是那個英雄和本該廝守一生的女子最終離散的江湖故事,他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女子失去了少年英雄之後是如何離開那座鬼蜮島嶼的,是否和身邊的孩子一同平平安安地活了下來?
不知從何時起,對於君策來說,那個竹簡上書寫的故事便不再只是一個故事了。又或者冥冥之中,這個故事便是少年和某些往事唯一的關聯了,只要他能夠想的更多些,就能看見故人和舊事。
這一夜,嵐涯島上道德谷山下,塵停谷綽行脈松瓶國寶鹽城荀家宅院中的君策,有些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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