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說難得少年心性(四)(第2/3 頁)
老者終於回頭看了一眼,海浪盡頭,年輕人站立甲板的航船船帆遠去。
老者伸出手放在小道童的頭頂上,說出了在小道童聽來,全然不似說慣了江湖有多艱險的師父會說的話:“江湖啊,就像是一壺美酒。”
老者決定對這座看了幾十年的江湖還可以多些期待,因為有少年俠客依舊相信著行俠仗義、拔刀相助。
少俠姓顧,名生。
秋風一吹,金黃的麥穗便在風中盡情搖曳,細細簌簌地訴說著一年豐收時節的到來,瘦弱矮小的孩子站在齊腰的麥穗田地之間,彎著腰,手持鐮刀,乾淨利落地收割著沉甸甸的喜悅。
麥田附近還有一處小小的菜園子,一位溫婉女子捲起雙袖彎下腰,提起一桶清水走進搭建著瓜棚的田埂間,她身上穿著清素的長裙,衣襬拖曳在地上沾染了些黃泥,女子毫無所覺,小心翼翼地繞過長色喜人的藤蔓,細心澆灌著。
不遠處的瘦弱孩子直起腰回頭看去,果然看見孃親沒有老老實實坐在田壟上等待,而是不知閒地又忙活了起來,孩子皺起眉,大聲喊道:“娘,我把這些麥子割完再去那邊澆水就行了,你……”孩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女子站在田地間笑著對自己揮揮手,長髮垂落在眼前,即便隔著這麼些距離,孩子依舊看見了那發端的絲絲白髮。
孩子咬緊牙關不說話了,他身邊的麥田中冒出一個腦袋,手裡也提著一把有些破舊的鐮刀,孩子聽見身邊人說道:“你去幫你娘吧,這兒交給我就行了。”
孩子轉頭看去,眼前這個不久前還渾然不知如何割麥子的年輕人,此時學著自己捲起雙袖,也忙活得有模有樣,身旁堆滿了新割的麥穗。
徐從稚抬起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了一眼猶猶豫豫的孩子,補充道:“不是說了嘛,我可不是白給你幹活的,等做完了這些,我再找你要報酬。”孩子看著徐從稚面不改色的神色,心裡恨恨這個隻字不提銀錢的可惡年輕人究竟會要什麼報酬,可是有孃親在身邊又不好和年輕人直接翻臉,要不然孩子才不會讓徐從稚走進自家的麥田。
孩子搖搖頭,轉身低下頭,說道:“不用了。”孩子雖然不知道為何平日裡時常教導自己要有提防之心的孃親,會答應死皮賴臉跟上來的徐從稚幫著自己割麥子。但是孩子同樣清楚,自己咬著牙挺過了這麼多年的孃親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麼軟弱不堪。
若是自己真的放下手上的活跑過去,孃親嘴上不會說什麼,可卻不會願意因為自己拖累了自家孩子,難免又要憂愁,孩子不願孃親難過,於是只能想著儘快做完手上的事情。
孩子彎著腰面無表情地割著麥子,速度要比方才快上許多,徐從稚看著孩子又低頭忙活起來便也不說話了,撥出一口氣便接著割起麥子。
兩人是同時從田地的一頭開始割麥子的,起初不太熟練的徐從稚落下了好些距離,可是後來漸漸熟能生巧便來到了孩子身邊,此時孩子加快進度,徐從稚也不緊不慢地追了上來,不知不覺地,好似存了較勁的心思一般,孩子手上的動作愈來愈快,渾然不覺天色慢慢低沉。
吃過了午飯之後的三個時辰,孩子和徐從稚終於將結滿了麥穗的一整片麥田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麥子也都堆砌在一處,等待事先談好的人來直接收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孩子早已習慣。
黃昏的天際處,雲層染上金紅的顏色,沿著西沉的日光浸染蔓延開來,彷彿熊熊燃燒的燦爛火花,升騰蜿蜒。
站在田地間的孩子抬眼看去,高高昂著頭,徐從稚站在他的身邊,影子落在地上,孩子的身影愈加顯得瘦小。
徐從稚雙手枕在腦後,悠哉遊哉說道:“待會收麥子的錢……”孩子二話不說地回道:“我會把你的那份給你,但是事先說好,你只幫了割麥子,剩下的還有這一年來的開墾、播種、澆灌和照料,所以你的那一部分沒有多少。”
徐從稚笑了笑,說道:“別擔心,我不要錢。”孩子皺起了眉,徐從稚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你這個孩子,年紀輕輕地整天皺著個眉頭給誰看啊?”孩子不耐煩地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
徐從稚放下雙手,說道:“呵,你以為我樂意來幫你這個沒句好話的孩子幹活啊,還不是顧枝那傢伙喊我來的。”孩子抬起頭,徐從稚看著孩子的神色,解釋了一下:“不是那個‘顧枝’,就是和我住在一起的那個顧枝。”
孩子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孩子自然不會說出自己聽到那個住在自家對門、整日裡只知道蹲在那個什麼木匠棚子裡的少年,名字是顧枝時的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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