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科尼亞記(一)(第1/2 頁)
穆斯塔法的人馬護送尼基弗魯斯等人來到了科尼亞,阿爾斯蘭蘇丹聽聞後更是親自出城迎接。闊別已久的兩人甚至在私底下擁抱在了一起,互相述說著這幾年的遭遇。
儘管阿爾斯蘭已經步入中年,但從外表上看起來他依然健壯,且充滿了活力。科尼亞的宮廷生活並沒有讓他墮落奢靡風氣之中,這位頗有才幹的羅姆蘇丹至繼位以來便透過一系列外交、軍事和內政手段鞏固了自身的王位,並迅速樹立起了個人威望。
十年前,他徹底征服了桀驁不馴的達尼什曼德埃米爾國,基本統一了羅姆蘇丹國。蘇丹不斷派出人馬襲擊羅馬帝國在小亞邊境上的據點,他的人馬甚至到了比提尼亞西側,這裡與馬爾馬拉海對岸的君士坦丁堡只有一步之遙。
蘇丹利用了曼努埃爾皇帝的驕傲自大與剛愎自用的性格,在他不斷襲擊帝國領土的同時,向皇帝一次又一次假惺惺的表明自己的“態度”,反覆強調並肆意抬高曼努埃爾的個人威望——這使得後者感到心花怒放,從而默許了羅姆突厥人的不斷壯大。
尼基弗魯斯摘下了頭盔,他的母親卡梅羅一眼就認出了他,眼中飽含淚水,“感謝真主,我親愛的阿扎卓特魯·蘇萊曼(意為‘被祝福的’),我們終於再次相見了。但願這一次,我們永不分開。”
卡梅羅,羅姆公主,梅蘇德一世之女。當約翰·策雷佩斯·科穆寧叛逃至羅姆後,蘇丹梅蘇德一世大為歡喜,並將其公主許配之。
尼基弗魯斯親吻了母親的額頭和臉頰,有些傷感地說道:“若不是信仰不同,您也也不會獨自留在科尼亞。‘老爺子’無時無刻都在悔恨當初的決定——從那以後,我們已經分開五年之久了。”
“我能理解,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最驕傲的孩子。”卡梅羅如是說道:“他(約翰·策雷佩斯·科穆寧)放棄了伊斯l教,重新信仰起了正教;若不這麼做,你和他自然都融入不了羅馬人的政治圈裡。”
就在母子兩交談之時,身著華麗服飾的阿爾斯蘭蘇丹也走了過來,這時沒有一個大臣前來阻止。這裡沒有羅馬帝國那種繁瑣複雜的宮廷禮儀,突厥人自由自在、隨波逐流的特點在阿爾斯蘭的身上尤為突出。
蘇丹陛下時而是一名虔誠的遜尼派穆斯l,嚴格約束自己的七情六慾,遵守《古蘭經》內的各種規定;但許多時候,他又常常出沒在公共場所,前去基督徒的教堂觀摩,在酒館或宮廷裡公開喝酒,又或者是盡情享用希臘人烹飪過的烤豬肉。
沒有一名伊瑪目前來阻止,因為膽敢阻止蘇丹的人都被處死了。
突厥人對信仰並不堅定,他們具備遊牧民族最普遍的特點——牆頭草,看誰強就跟誰。當突厥人成為伊斯l世界新一輪擴張的主力時,這些尚武的遊牧部落紛紛改信伊斯l教,這並不是因為他們有多虔誠,而是因為這樣能使其利益最大化。
實際上,就連遠在安達盧西亞的後倭馬亞蘇丹也談不上絕對的虔誠——據記載,一名後倭馬亞的蘇丹更是憤怒地將《古蘭經》拋在天上,隨後用弓箭將其射穿。
曼奇科特戰役後,成千上萬的突厥人湧入安納托利亞,但當地的社會結構幾乎沒有改變。城鎮依然是東正教和希臘人為主,地方鄉村時常遭到原住民的襲擊,小亞細亞遠遠談不上伊斯l化。
為了謀取上升通道,的確有不少原希臘人改信伊斯l教,但總的來說,信仰東正教的人依然佔據大多數。不少羅姆貴族都是信仰東正教的希臘人或突厥人,甚至連蘇丹自己都是東正教信徒。
一批又一批的突厥人改信東正教,並且種種跡象表明這些羅姆突厥人正在走向希臘化的道路。
正如先前所說,誰在當地更具有影響力,這些遊牧人就跟誰混,部落如此,宗教信仰也是如此。
“我最可敬的侄子,我已經為你備好了豐盛的宴會,那些性感的達尼什曼德舞女將會把這場宴會的氣氛推向最高潮。酒足飯飽之後,便是讓所有男人都熱血沸騰的打獵娛樂——我已經記不清上次與你一同打獵是什麼日子了。”阿爾斯蘭如是說。
尼基弗魯斯笑著點著頭,“那就讓我暫時遠離新羅馬教會的禁慾習俗,全身心地投入進享樂與奢靡的氛圍當中吧!”
夜裡,一場盛大的宴會如期舉行。參與者多為大部落的首領,希臘貴族和各地富商,突厥人和亞美尼亞人熱情奔放的舞蹈,以及希臘人低沉而又神聖的音樂都使得這場宴會的氣氛如“乾柴上的火種”般熊熊燃燒。
從黑海沿岸捕撈上來的新鮮牡蠣、蝦、魚類,還有打獵到的馬、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