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禍(第1/1 頁)
漫天的指責壓制住了理性的聲音。就連最為寬厚講理的長者也站了出來。他想不通,自己怎麼會看錯,三四十年了,從未錯過一次!那是怎麼回事?嗯,肯定是那個妖孽作祟!
這時的李牛與李福壽剛剛清醒。
“福壽,壞事了。外面好像下雨了。大半個村子的糧食都在打穀場,我得快去幫襯幫襯,你自己好好在家,中午我就不回來了。”李牛拎起上衣抓起麻袋就要往外跑,一邊走一邊拍著腦袋,嘴裡嘟喃道:“我爹說的對,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呀!”
還沒走出小院,嘈雜的聲音凌亂的腳步聲已湧進小巷。
“交出災星,還我們的血汗糧食!”一個帶頭人率先喊出口號。紛紛響應,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堅定。
李牛原地一怔,轉身返回茅草屋,不等李福壽反應,趕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目光左右環顧,想了又想一把將兒子塞到了媳婦的嫁妝櫃子裡。
“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別出來!”李牛低聲喝道。
說完轉身走出小屋,著急忙慌的推開了院門。兩撥人相撞,一時無語。
“周叔,你們怎麼來了?我還要趕著去打穀場幫忙呢。”李牛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緊了緊腰上的草繩,喘著粗氣道。
“幫什麼忙?是要去看我們的笑話吧!”一個牙尖嘴利的半大小子譏諷的說。
“這是什麼話?都是鄉里鄉親的,我看啥笑話。”李牛板起臉,胸口一起一伏。
“多少年了,大家都是一起收穀子,一起晾曬。怎麼今年就偏偏這麼巧?你自己收好了糧食,我們大家都趕上了雨。要說咱兩家平時可沒什麼仇怨。”鄰家的婦人幽怨道。
“我,我。”李牛不善口舌之爭,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再怎麼解釋也沒什麼用。
村中的長者擺了擺手,鄉親不約而同閉上了嘴。
“李牛啊,周叔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們這次來只是想找到福壽,鬍子從鄰村請來了有名望的巫醫,讓人家給看看總沒壞處。”長者不動聲色溫和的說。
李牛挺著的身子瞬時矮了半截,眼圈通紅嘶吼道:“我兒子沒病,不用人醫,你們別想害我兒子!”
“胡鬧!有沒有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這事關乎到整個村子的安危,把孩子交出來。”長者話說的義正言辭,不容許絲毫質疑。
“在你們來之前孩子就被我送走了,要怎麼樣,我悉聽發落!”李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視死如歸。
“你們幾個去屋裡看看,找幾個壯小夥子把這個不爭氣的給我捆起來,帶回祠堂發落。”長者發話,轉身背對眾人,飄飄然離去,眼神清澈裡隱藏著渾濁。
祠堂昏暗,雖然經受了幾代人的香火薰陶,但仍給人冷清寂靜的感覺。除了節慶歲末,從未如此熱鬧,裡三層外三層的攢動著村民。正中央,李牛被結結實實的捆在柱上,周圍擺滿了成捆的柴火。有名望的巫醫身著破衣爛衫,盤腿端坐在椅子上,嘴裡年年有詞。
有時候敬意並非來自於尊重,更多是恐懼。
“那孩子一個人走不遠,去給我沿著村子每家每戶去喊,就說要把李牛燒死,犄角旮旯都別放過。”長者眯縫著眼睛,一字一句發出指令。
“你們殺了我吧,我以死謝罪,無怨無悔。放過我的兒子,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是我懷恨在心,要讓你們都遭報應。我才是禍害,我兒子不是,殺了我!”李牛眼睛瞪著要凸出來,清晰到能數清楚每一條紅血絲,聲音歇斯底里。
幾個村民聽得發了狠,不約而同湧上前對李牛拳打腳踢。
另一端,擔驚受怕的李福壽仍舊呆呆的藏在衣櫃裡,甚至不敢呼吸。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的搜查,噼裡啪啦的翻找聲讓其瑟瑟發抖。此時此刻,外面的一字一句都聽在敲打著李福壽的內心。
嘴唇已經咬的發紫,滲血。
“不要!不要!”睡夢中的李福壽叫出了聲。驚魂未定的揉了揉髒臉,自己正躺在郊外的山坡上,墓碑旁的長明燈還未徹底熄滅,自己睡了並沒有多久。
“呼呼~”好久沒有做這個夢了。李福壽倚靠在師父的墓碑上,堅硬冰涼的感覺讓他感覺別樣的安全感。
“師父,徒兒再陪你一會兒,你也多陪徒兒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