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帝王相(第1/3 頁)
風浮濯雙手雖不合十,但也虔誠,像兩瓣蓮捧著淤泥不染的蓮心。而那蓮心卻提溜個雙眼,生生撕開這兩瓣礙事的蓮花。
望枯:“不該聽的是倦空君才對。”
風浮濯:“……”
她果真還是聽見了。
風浮濯雙手又斂袖中,掌心攤開又握緊。
常與五界打交道,世間雲層也時時拂面。
飄忽所以,綿而不塌。誤食口中,還絲絲涼涼。
恰似望枯的面容。
只是待她,風浮濯遠觀都不可,又怎會褻玩。
他這唐突的念想,實在逾矩過了頭。
不可不懲。
望枯跳下一階,將他心中所想猜了個大概:“倦空君不必急著自懲,這聲音過會兒還有很多呢。”
風浮濯佯裝無事:“……你的藤身在何地?”
望枯:“也還早著呢,需得再下十層,眼前這些都算天字一號房,所以聲量較小,再往下,多的是就地交歡的牛鬼蛇神,倦空君莫要被嚇到才是。”
風浮濯深看她一眼:“做什麼生意我無從過問,但既已危及你的安身之處,為何會如此放任?”
望枯滿不在乎:“我起先也不願的,奈何我的藤身遷不動,那蛇妖鐵了心要做這生意,便給我畫了押,說是往後有他一份生意,就有我一口飯吃。他還真是仗義,山定平地與五樓最東邊與眾不同的廂房都劃給我了,無人會闖。平時我想吃什麼都會捎帶過來,因此我才久居山中,幾大妖山和兩大妖城都沒去過。”
這要說出去,也是個年紀輕輕便坐地收賃的小贏家。
只是妖界的買賣不以銀兩衡之,妖中豔羨的大多都是穩固妖元、增長修為,或是為輔佐一族之長、一山之主的差活。望枯來磐州謀事,還真是迫不得已。
風浮濯蹙眉:“當初天雷只是劈去懸崖峭壁,為何還會傷及你的內裡?”
望枯納罕:“倦空君為何如此瞭然,莫非真是你的天劫所致?”
風浮濯微頓:“……嗯。”
……望枯竟從不知曉。
早知如此,還是怨了這不喜動嘴的脾性。
六月後,他遊走五界更多,也只是尋這天劫究竟劈去何處。確信是巫山後,又以為枯藤無靈識,由此忘卻。
卻因一時糊塗,釀成大錯。
賠她一命,當真是少了。
望枯笑著寬慰:“那是歪打正著了,倦空君不必太過介懷,多虧是撞上了我,並未死成,不過就算是死了,我也只是個小小藤妖,死了就說明無用,都為上天的旨意。”
風浮濯暗下死令:“不會的。”
今日不成仁,來日便會還她萬年修為。
望枯不知他在寡言中已下決心,更不知她日後萬年都有了著落。只知將貼身帕子任結靡琴絃的風刀一分為二,再各自團成虎口寬的大小,把風浮濯的兩邊耳朵堵好——
頗有掩耳盜鈴的意思。
望枯出門倉促,卻也換了身衣裳。卻忘了將風浮濯的衣裳洗淨,就胡亂攢進包袱裡——這廝也是個悶葫蘆,分明跟在後頭一路,卻不提一嘴。
望枯:“本想用衣帶給倦空君遮眼的,奈何還未洗淨,不妨讓結靡琴絃將我袖口割下一塊罷?”
風浮濯卻答非所問,垂眸時,有幾分悲憫的動容:“……你當真要聽那些汙言穢語?”
望枯:“生前就聽了,何懼生後?若無他們,今日你可就瞧不見我了,何必責怪這些衣食父母呢……倦空君好生執拗,為何不答我的話?”
風浮濯又嘆:“……望枯,用我腰帶即是。結靡琴絃不可傷人,也不可毀衣,你適才擅自用它斷帕子,我不追究,往後就莫要了。”
望枯繞去他身後兩臺階,傾身給他系在眼上,侃侃而談:“荊條實在扎眼,倦空君若還有下回,釋開隨身的腰帶應當更為便捷。”
望枯的力道當真不大,還細而巧地用幾根髮絲匯入腰帶,好錮得更緊。
正衣冠為禮,風浮濯寧用荊條不用衣帶,也有此因。而今任人伺候——也無非是望枯心血來潮,想將他胡亂擺佈。
姑娘家的興致難以窺度,便也由她去了。
但當鼻息間,漫來雨過街角的青荇香,他好似被凝成一塊不可動彈的石雕,就此畫地為牢。
怪只怪望枯溼得太狠,輕紗腰帶也難逃倖免。像灑了幾滴未曦的露珠,還將遊離在外的女子體香,禁錮其中。
望枯並無戲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