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無名影(第1/3 頁)
曉撥雪死了。
在結丹後期,年華不老,有仙娥之姿時死了。
負卿宗上下有淚不輕彈,而今短短三日,已能匯去山川,載起一個流年書屋。
無名師姐說,取這個沒有名的名,是因為師尊昔日就在風月之地當差,加之自小無父無母,賤名難聽,旁人就總喚她一聲“花魁”。但師尊不喜歡,寧願旁人喚她無名氏。
“師尊喜歡冰清玉潔的雪,喜歡浩瀚無窮的書,若能一撥雪花,落入書頁,便是平生雅興。”
無名覺得寓意極好,要向師尊學習,於是取了“無名”二字。
望枯問,花魁,聽名字應當是花中之首的意思,可為何會是無名氏更好呢?
無名說,這名諱的確好聽,但民間的花,若是採擷,就不是別在姑娘們的鬢髮中了,而是往貴胄的床上扔,再擇得七零八碎的,沒有花的樣子。
望枯一知半解,沒有完全會意,心裡頭卻堵得慌,眼眶裡還沉甸甸的,像是要落下什麼東西,便知趣地不再問了。
她溯起根本,只歸咎於——曉撥雪離開的這三日太長,長到她已然懂了想念從何而起。
只怕來日更多磋磨。
曉撥雪死得蹊蹺,哪怕十二峰宗主出面,一舉渡靈求她復甦,卻險些毀了靈身。
那時,蒲許荏用力抱著曉撥雪的屍身,第一次吼得那樣急切:“都住手!再這樣下去!她的靈身也保不住了!”
桑落攜蘭入焉走來,前者蹲身,一點點掰開蒲許荏的指節:“蒲許荏,你再用髒手碰她一個試試看?”
桑落微微一笑,蒲許荏的五指全斷。
聽聞,蒲許荏一年到頭也沒能與曉撥雪說上幾句話。事出反常,不是俠肝義膽、好心一片,就是暗生情愫,臨終之際才敢放任一回。
可曉撥雪,一個已故的無情道宗主——蒲許荏倒不如爛在肚子裡。
桑落將曉撥雪帶回築剛峰,又親手製了冰棺,萬年不化;蘭入焉則下了一通符咒,何物近她身,便就地魂飛魄散。
兩人如此蠻橫,要的就是再無後人可說。
或許,是堅信她醒得過來。
十二峰這麼些年,也就當初埋在歲榮殿的槐颺仙尊有過死訊,如今都當曉撥雪是入了冬眠,自然沒有服喪的道理。
奈何雪已披身,所到之處都是白霜。
無喪禮,也送亡。
但除開曉撥雪,也並非全無好事。
席嚀因為藥效上腦,睡了一天一夜。待到再次醒來時,又像個沒事人似的,肩頸掛著兩枚骨灰膚玉,一步一響。
雪像是嵌入了她的身,致使她渾身上下滿是冰錐。橫去一眼,能定人生死。
席嚀:“誠如我父母如今的下場,曉宗主只可能是死於非命。”
望枯:“席嚀師姐何以見得?”
席嚀:“地動、塌峰、雨、雪,還有巫山草木枯黃,沒有一步是走錯的路,它們一定有個源頭。”
望枯好想問問,會是天道嗎。
她分明直言不諱了兩百多年,但雙唇偏偏在今日粘合上了。
她依舊沒能問出口。
雪,還在落。
靜悄悄地。
增添份量地。
……
曉撥雪走的第三夜,望枯整晚不眠。
翌日,她起了個大早,翻出那邋遢的風浮濯衣裳,再次當作包袱,往裡頭胡亂塞了些東西,不曾細想可會派上用場,就急著出門去。
吹蔓靈力薄弱,迷迷糊糊知曉十二峰死了個美人,可惜碰到如今這樣恨不得凍傷的天,話也說不了兩句,就靠悶頭大睡自保去了。
續蘭卻不同了,在望枯輕手輕腳開門之時,還能下床牽她衣襬。
望枯:“出了這樣的事,何宗主說,就不必去溯洄峰了……”
續蘭:那望枯要去何處呢?
望枯如今也能看懂她的唇語了:“我想做一樁大逆不道的事,無法帶你一塊,你留在此地照料吹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續蘭雙眼噌得亮了:何事!
望枯鄭重其事:“我要弄清席嚀父母的死因,還要把雪通通焚燒殆盡,將如今的十一月,還給十一月。”
續蘭:哪裡是大逆不道的事!分明是救濟天下的好事!
望枯自語:“不算好事……”
她的一己私情,從來與天地無關。
續蘭將她推去門外:望枯趕快去罷!再在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