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醉此生(第2/3 頁)
程度為先,只有一處,也仍算望枯敗。
這小半月裡,望枯統共敗了三百一十二場。直至前夜子時,是無名撒了青史劍,憑著一個“大”字,躺在星光密佈的比試臺上認輸了。
望枯蹲在她身旁,臉上塗滿了從藥瓶裡剜來的膏藥,油光滿面,卻悒悒不樂:“……無名師姐,你當時在比試臺前,打了那麼些人都不累,憑何到我這兒就不行了。”
無名失笑:“是頭精壯的牛都有累垮的那一日,而我對你,說到底根本不累,而是知曉你有此恆心,遲早贏過我,我便就此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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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枯想不明白:“我有恆心,無名師姐也有恆心,我活得久,師姐登仙卻會活得更久。修真界不講究誰等誰,師姐也是。倘若我真勝了這一次,但師姐卻贏了我千百次——如此,我都不曾倒下,師姐為何要妄下斷論呢?”
無名陡然失聲:“……你啊。”
她枕平地,眼前的望枯,身後卻為一處小山河。
如夢似幻。
夜,方知呢喃。
……
正月三十,也無雨,偏逢風。
休忘塵再無推諉緣由,隻身來此上劫峰將望枯帶走。
院子裡女眷再次哭倒,卻無席嚀好言寬慰。她敬得起望枯之擇,便以閉門思過為幌子,不來送行,也勒令路清絕與蒼寸管好腿腳,將自個兒鎖在屋中——
就怕他們仨動起手來誰也不讓,鬧得不可開交。
休忘塵俯仰之間,聽而感時傷懷:“好不容易得來個好屋子,可床鋪還未暖熱,就這樣去了,可惜。”
望枯聽著厭煩,大步在前:“就算是死了,只要五界都在,也能以幽魂身回來看一眼……真不知休宗主在替我哀悼什麼。”
休忘塵嗤笑:“何曾成了哀悼?我只知,你來日多半在天高海闊中流浪,既欣慰,又欽佩。”
望枯冷然:“不必,我逃不走的。”
“總說逃不走,望枯當真猜不出我在有意將你放走麼?”休忘塵跟在最後,行得太慢,早已被風,將二人吹散。
望枯直截了當:“看不出。”
休忘塵又笑:“無情。”
但無情人易得天下。
休忘塵也吃準了這無情而寡淡的性子,才這樣念念不忘。
從上劫峰至遙指峰,一路人少。平日也結識了大大小小這樣一群人物,到頭來卻都躲得遠遠的,譏誚兩聲都不願。
但望枯猜,要麼是忌諱她這巫蠱偶一心求死的邪道,要麼是不敢來看,怕真覺惋惜。
是,天底下捨不得她的當然不止席嚀人等,她就是篤定。
休忘塵在懸崖一線駐足:“原先那邪祟,是連著花轎與嫁衣一併葬的。但按道理說,她是她,你是你,你生願已去,便不需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禁錮身心。”
但望枯定睛一看,懸崖邊停靠著的,正是那大開的“織骨棺”,裡頭劃拉著幾根剪不斷、理還亂的細線,還已備好了極為考究的轎子、鳳冠霞帔。
望枯兀自跳了進去,仰躺去細線之上後,才知此物為棉製,有蜘蛛網的疏密,卻有城牆鐵壁的厚實,若是穿身——難以肖想。
她只把亂七八糟的嫁衣丟了出去,再先發制人。
她橫眉:“不穿。”
休忘塵早知如此,卻輕聲在旁哄人:“總有傳聞,若是死在紅白喜事上,最易化鬼。我總覺,你生是十二峰的人,死是十二峰的鬼,便總想出些下三濫的法子,將你留下。”
“……”望枯暗歎,休忘塵若不是唬人,她死了也魂飛魄散,“我在民間打理白事,無論哪般,只有成了才算數,不成就什麼也不是。”
她還是好心,此人都厚顏無恥成這樣了,也能贈上註釋。
休忘塵笑個好春光,別緒卻深藏:“你要想坐實了也簡單啊,活生生的人不就擺在你眼前麼?”
望枯故作陰沉:“休宗主,這並不好笑。”
“不好笑便算了,好,我坦白從寬,”休忘塵大笑,最後一次精心打理她的額前發,說是坦白,卻慢慢悠悠,不情不願,“想來你有所不知,紅色有多襯你,死得風光些,不好麼?”
望枯就此躺去:“死了還在乎什麼風光?我又何必為休宗主的私心買賬?”
只求他趁早蓋棺,還她早日入水安寧。
而休忘塵長看她的這一眼,被日月奪走了輝。
痴兒的神,離人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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