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別江湖(第1/3 頁)
——晚了。
望枯初醒,睏倦殘存,一頭磕去石頭上,吃了滿嘴苦墨。如此趴著幾個時辰,酥酥麻麻的滋味從兩臂順去脊骨,淺池打浪去她腳踝,哪裡都提不起勁。
第二瞬,望枯才將那已涼了的大喊聲,放在心頭溫了溫。
一經咀嚼,竟品出故人之意。
蒲許荏,最喜一驚一乍。
怕她往旁處猜,那聲兒又噼裡啪啦復來三兩下。
“曉宗主!她果真在此地!”
末了,又淌著水,喇叭聲削減成嗡嗡蟬鳴:“身子如何?可是有恙?這幾人是誰?可是將你挾持來的?”
萬苦辭懶散扔開枯荷:“這是莫欺谷,沒我命令,來了就是死路一條。”
望枯瞌睡少了大半,而石壁上,竟有影子將她包裹嚴實,再一回頭,首當其衝的,是座“巍峨小山”。
人形,九尺,極寒雪嶺,高不可攀。
是躬身為她遮陽的——風浮濯。
他攥幹右袖口,旁若無人地擦著望枯嘴框一圈墨汁,再斷開小片,順她掌心往衣袖裡探:“……失禮。”
做了才覺失禮。
所過之處,無不撩癢。
但望枯“來者不拒”,尤其是上趕著當“奴僕”的。
眼見風浮濯的袖口沾了大片黑墨,如獲“賞賜”,將此個衣袖向上捲了三結,留得痕跡。
望枯將此舉看了進,意外他的確是個“不老實”的人。
妖界若認主,需言聽計從,有二人對她“百依百順”。
風浮濯與休忘塵。
休忘塵要親便親,要碰便碰,從不裸露他能燎原的愛意。望枯自巫山出,深知他所做事宜,皆沾痴嗔淫慾。
那風浮濯呢?
怎能因他常以高風亮節、君子之身現於世人,而罔顧他逾越之舉。
——好比他掀起袖口的這腕,望枯兩手包不住,且筋脈與莖葉一般粗壯,賁脹著何物。
若在巫山,這可是“枝繁葉茂”之兆。
望枯直言不諱,但也怕落入他人耳中,便壓低了嗓:“倦空君,你可是心悅於我?”
肉眼可見,風浮濯肩頸僵硬,背脊微躬,屏息凝神,遊離他的眼。
手揹負在身後,唯筋幹滑動。
他緩緩啟齒:“……不敢。”
望枯沒完:“那想與我雙修麼?”
這一回,風浮濯撲通跪了地。
又為雙膝。
他於心上人齊肩,卻始終低她一頭:“……不配。”
一連兩語,將他心神緊纏。
並非望枯說錯了話,而是風浮濯怕自己一時嘴笨,就此應下。
但他拿什麼應。
被佛門掃除在外,不忠不孝。無顏回歸寧拿了多少年的分文未動的盤纏與靈石,望枯若真是跟了他,窮困潦倒,吃苦多磨。
又成斷臂殘身,更無床笫之驗。若有幸與望枯溫存一夜,卻讓她不慎歡愉,風浮濯哪怕將自己千刀萬剮,也不足平恨。
但倘若。
望枯與另一人承歡整夜。
風浮濯僅是有此念頭,都好似嫉妒得喘不過氣,寧可再死一回。
——他貪念之盛,怎當佛門弟子。
自此,他的頭顱更低一寸。
望枯心慌,只怕罔顧了好人,又伏在他的耳畔,細語寬慰:“倦空君這是何必,起來罷,當我說錯話了,好不好?”
——果真誤了佛脩名節,下回不說就是。
風浮濯抬起頭,劍眉起鋒:“你從來無錯,唯我有過,斷不可埋怨自己。”
望枯躲閃:“……好罷。”
——好生兇人。
萬苦辭叉開腿蹲著石上,黑絮當頭:“你倆說夠了沒?兩隻蚊子,吵死人,小心我把你倆也噤聲了。”
望枯老實守己:“……”
襄泛東張西望:“哪裡吵鬧?我怎的不知?”
何所似拍他壯碩肩頸:“喏,那白衣公子郎面前坐著個姑娘呢,兩人光天化日下如此,有辱斯文——”
萬苦辭抱胸:“閉嘴。”
二人:“……”
曉撥雪早已睜眼,卻坐壁上不起:“萬苦尊,他們是十二峰的宗主、弟子,將他們放走便是,無須噤聲。”
萬苦辭咧嘴笑,怒眼瞪:“莫欺谷,不、可、欺,當然不能讓他們走得太輕易。”
這時,走出一女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