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遇雲虹(第2/3 頁)
蠶絲勝雪,晶瑩剔透。
她靠在這片“溫柔鄉”裡,佳期如夢。
凳子橫倒而去時,風浮濯再次磕頭。
且長跪不起。
望枯見過太多生離死別,唯有這一回,最是無言以對。
誠如古絲所說,她的一輩子都活在金絲蠶蛹內。愛人逝去,是第一重洗滌;任人誣陷,是一次迫不得已地脫殼。
但她被祉州香火遮了眼——越是去往紙醉金迷之處,越是沾染滿身汙泥。
她要以死明志,自當為情理之中。
只是,理想者狠心,能棄了性命,就能捨棄“摯愛”。
難怪風浮濯日後愈發沉默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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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心中千結,又怎與這空蕩蕩的世道說呢?
望枯這般想著,那跪地一宿的風浮濯總算有了動靜。
霜露夜重,他再次擺正凳子,接那隨風擺動的古絲下來,再攏好她的衣裳。
又不知風浮濯從何處翻來胭脂水粉,為她小心妝點。做完這些,他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去往那個碩大的棺材裡,屍身入盅,只佔一半——如今看來,是雙人合棺。
古絲應是掙扎了太久。
風浮濯半刻不閒著,又去風長引之側。
掀開遮擋面目的麻布,可見他潰爛不堪,屍蟲蝕人,變得兩眼空空,枯骨泛黃。
風浮濯卻能面不改色地抱他去古絲身旁,也知為他拾掇“儀容”。
風浮濯還不覺夠,扭頭去府邸室內,翻箱倒櫃了些許貴重物什、貼身物什,依次鋪陳去棺材裡。
昂首再見蠶絲白綾,如那府邸的“鬍鬚”。風浮濯拿了把大剪子將它扯了下來,並蓋在二人身上。
如此,棺材合緊。
他空嘆寂寥。
“倒是可惜,蠶絲貴重斐然,若能將蠶絲留給路邊難民……該有多好。”
望枯領略到他的佛者本性了。
世人皆知,死者大過天,百善孝為先。
但風浮濯是個好到不能再好的“聖人”。
甚至不惜毀了名節,棄了童趣,當一個“離經叛道”的人。
可四百年後的他依舊少了太多意氣。
往事不可諫,人也是。
……
風浮濯並未擇其黃道吉日,僅是夜觀天象,見下旬必將和風細雨。便趁著來日的亥時,將棺材用粗繩捆上腰身,徒步行山。
但因棺材板在青石板上磨損了一路,風浮濯六尺的身子始終扛不過這極為笨重的棺材板。為能提緊褲腰帶,更是飯也不曾用上一口,還在北街鬧出“鏗鏗鏘鏘”的聲響。
“這才幾更天!打什麼破鑼!還讓不讓人好好睡了!”
一個掀窗大罵,風浮濯就地停歇。
他沒想放棄,轉而用兩臂將棺材抱起。
跟隨一路的望枯怎一個歎為觀止。
有志者,事竟成。如此劍走偏鋒的法子,終在三更夜時,給風長引與古絲穩穩當當地下了葬。
可惜風浮濯的氣力耗盡,腰腹上還勒出一圈深深的紅痕,幸好還未見血。又或是他稚氣未脫,並無明面裡的這般剛毅,還想與父母共處些許時候。
於是,風浮濯睡在高高的墳頭邊,攏來沙土當被衾。
他興許是知道頭七的規矩,竟硬生生在荒山裡待了七日。
他會掰斷柴木,卻只會鑽木取火的老方子,兩手弄得黢黑了,還去河邊淨手,甚至洗衣,再去火邊烘乾。一件衣裳翻來覆去地穿,卻也乾乾淨淨。
磐州的冬月,刀風慘烈,風浮濯的身子骨也絕非常人。風餐露宿一週,只是靠些野菜、蕨菜,或是花草樹皮養活自己。夜裡常常睡到一半時,便會被青蛇咬上一口,他會用小刀逼出蛇的唾液,再用那粗繩纏去。最後,以“放生”的由頭,饒這些駭人的蛇不死。
次次如此,又次次福大命大。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到了打道回府的那一日,山雨冒頭,牲畜蠢蠢欲動。
一隻五步蛇橫跳而出,隔衣咬上他的腳踝。
風浮濯:“……嘶。”
這是望枯觀摩多日以來,第一次從這少年老成的孩兒面龐,瞧得疼痛的痕跡。
那五步蛇惹了嫌,也逃得快,一鑽便是墳包。風浮濯惴惴不安,又要執拗地用兩隻手刨了墳。
奈何傷處擴散之速極快,黑紫色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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