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派出所(第1/2 頁)
我很累,也很煩,我是警察,不是動物救護中心員工啊。
所長告訴我:“我們在老百姓眼裡,就是靠山,主心骨,有困難找警察,這句話不是說著玩的,你的每一次出警,都關乎警察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
我點點頭:“師父,我懂了!”
那個年代,基層派出所條件非常艱苦,我們所,地處偏遠,冬天沒暖氣,就靠那種磚壘的四方爐子取暖。
不燒煤球,燒溼煤塊,一坨一坨的,跟牛糞一樣。
晚上值夜班,披著大衣擁爐而坐,燒熱水泡茶喝,有時餓了,就在火爐上烤地瓜,烤得賊香,吃一口特幸福。
沒有出警任務時,我就在後院練拳,冰天雪地,走一趟拳,熱氣蒸騰,渾身舒服。
我媽媽心疼我,說我從小沒吃過什麼苦,如今在“道留鎮”這麼偏遠的地方當片警,恐怕吃不消,隔三差五就給我送衣服。
有時下班回家,已是半夜,三十里地,蹬著二八腳踏車一路狂奔,到了家,一身大汗,棉褲都溼了。
我媽媽總是提心吊膽,不停地給我打電話,我安慰她:“沒事,媽,一會兒就到。”
當警察很容易得罪人,他明裡不敢弄你,暗裡卻敢搞偷襲。
我們所裡很多同事都被磚頭砸過,半夜騎車回家,道溝裡突然衝上來一個人,一磚頭拍在你腦袋上,砸完就跑,等你反應過來,人早沒影了。
我媽媽特別焦慮,生怕我挨一磚頭,變成植物人。
她老了,變脆弱了。
每晚回到家,她都為我準備一桌子飯菜,有時等到下半夜,見我回來了,喜笑顏開:“兒子,快吃飯,我給你燉的魚,還有你最愛吃的燒肉!”
我說:“媽,你吃了嗎?”
她一愣,眼裡只有兒子,自己忘記了吃飯。
我媽媽總是喜歡看著我狼吞虎嚥,我吃在嘴裡,她那麼高興。
我問她:“媽,你老是看著我幹什麼?”
媽笑著說:“看不夠!小時候,媽經常打你,現在想起來,怪心疼的!”
我大笑:“媽,棍棒之下出孝子,您要不打我,我還當不了警察呢!”
“和夢蝶的事,該有個結果了吧?”媽媽話鋒一轉。
我大氣不敢喘:“您……您是怎麼知道的?我……我本來還想給您個驚喜呢!嘿嘿,嘿嘿。”
“別嬉皮笑臉的!”媽媽臉一沉,“夢蝶都找到咱家裡來了,告訴了我一切!”
我後脊樑陣陣發冷,我還是怕我媽,形成一種習慣了,我瞞了她這麼多年,飯都吃不去了。
她呵呵一笑:“小兔崽子,你還是天膽!”
我一時語塞。
媽媽咯咯笑開了:“行了,我沒怪你,你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我看夢蝶這孩子挺好,漂亮又安分,儘快把這個事提上日程吧!”
我說:“媽,我剛畢業,要不……再緩緩?”
“緩什麼啊?我和你爸這些年省吃儉用,給你們在縣城開發區買了一套房子,120平,三室兩廳,過段時間,你爸叫上你小舅,裝修……”
我滿腹辛酸,望著媽媽臉上的皺紋和來不及染的白髮,說道:“媽,新房子留給你和爸爸住吧,我們住老房子就行!”
“哪有這種說道!新人住新房,生個大胖小子,我急著抱孫子!”
我急了:“媽,您是人民教師啊!怎麼跟二姑三姨他們一樣,還急著抱孫子?我連自己還養活不起呢!”
“你懂什麼!”媽媽一聲喝,“我和你爸結婚晚,快四十了,才有了你,趁著我們還年輕,幫你帶一帶,給你把小家帶起來,我們才放心閉眼。”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時光啊,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小時候,總覺得它過得慢,天天盼著過年,過年有肉吃,還可以瘋玩瘋鬧,長大後,稀裡糊塗一年就過來了,人生苦短,啥也沒幹。
父母已經六十多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也許幾年之後,爸媽就不在了,世上最疼我的兩個人,再也沒有了。
我想得心如刀絞,以前從沒思考人生,現在思考了,太過難受,看來,思考是痛苦的根源。
我竟然失眠了,沒辦法,起床,站樁!每當我心煩意亂,便會站樁,調整呼吸,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師父說過:站樁可入禪境。
我不知道什麼是禪,古今中外也沒一個能說明白的。
本來禪宗就是不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