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抑鬱症(第1/3 頁)
袁大夫告誡我,近期先別見面了,否則頻頻刺激病人,不利於病情康復,甚至還會加重病情。
這是對我最殘忍的懲罰,她認識她媽媽、她爸爸,也認識我媽媽、我爸爸,但她管我媽媽爸爸,叫“阿姨”、“叔叔”,她的記憶似乎停留在我們結婚前。
她甚至記得我們所有的高中同學,強子、良子、柱子、程鶴、蘭蘭、麗麗、芳芳、娟娟,很多同學都去醫院看望她了,她痴痴地看著眾人,雖然眼神驚恐,但她能認出來,也不躲避,只是呆呆的,不善言談。
唯獨不認識我了,確切地說,她把我這張臉,記成了侯傑的臉,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夢蝶每天都痴痴問:“我老公去哪裡了?我老公怎麼還不來見我?我還要和我老公結婚呢,我們定了日子,他怎麼還不來娶我?”
周圍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我的老婆啊,老公就在窗外,就在走廊裡,可我不敢見你。
同學們拿出相簿,指著我和夢蝶的合影,試著讓夢蝶辨認,夢蝶一看到我的臉,就瘋狂地嚎叫,唯恐避之不及。
她撕碎了我們在草原的合影,撕碎了我們大學的留影,撕碎了我們結婚時照的全家福。
我就在樓道里靜靜地聽著,有氣無力,抱頭啜泣。
我日他大爺的,人間疾病千萬種,這種記憶錯亂症,唯獨讓我的夢蝶趕上了,她把最愛的人記成了最惡的人!
我媽媽天天燒香磕頭,祈求菩薩加持,祈求泰山奶奶保佑,保佑夢蝶早日恢復清醒。
但夢蝶的媽媽卻不這樣認為,她提出了離婚,我岳母再也受不了這種日子了,再也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別人家的姑爺,如果當警察,風風光光,有裡有面兒,說出去臉上都有光,再看看她家的姑爺,自從警校畢業後,帶給全家是一波又一波的災難。
好日子是一天沒給夢蝶,接踵而至的是傷害、眼淚、各種離奇的遭遇。
現在,夢蝶精神失常了,老丈人半死不活,我岳母痛下決心,必須讓夢蝶和我離婚!
誰說也不行,這個婚,離定了!
我媽媽苦苦央求,還託人去說情,我的所長老萬、我二叔、強子的媽媽、魏勇軍他娘,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去說情了,沒用,我岳母鐵了心了,必須離!
唉,離就離吧,夢蝶精神失常,岳母是監護人,其實我也是監護人,但我不能接近夢蝶,離婚這件事上,岳母可以做主。
我一點都不怪岳母,如果我是一個家長,女兒遭受了這些痛苦和折磨,我也選擇讓我女兒離婚,不離不行啊,再這樣下去,命都沒了!
雙方簽了離婚協議,我和夢蝶離婚了。
剛結婚不到半年,棒打鴛鴦兩離散。
我媽媽於心不忍,跟我大舅借了兩萬塊錢,送給夢蝶的媽媽:“老嫂子,這點錢,你拿著,不為別的,給孩子看病,千錯萬錯,都是小山的錯,婚是離了,我一輩子拿夢蝶當兒媳婦,我們全家對不起夢蝶!”
媽媽放下錢,哭著走了出來。
我岳母追出來,拉著我媽媽的手:“妹子,我不恨小山,只是他和夢蝶緣分不對,再這樣下去,對兩個孩子都不好,你們也別恨我,我覺得,分開是好事!小山,可以往前走一步,夢蝶……夢蝶……我可以照顧她……我身子骨還行,照顧一天是一天。”
我媽媽默默地點點頭:“無論如何,只要夢蝶康復,咱們兩家人就都高興!”
兩位老人,執手相看,淚眼盈盈。
還有一件麻煩事——王潔。
王潔深度抑鬱了,盛山市裕華路派出所民警,隔三差五就給我打電話:“許小山同志,你趕緊來一下吧!王潔同志又鬧事了!下午3點半,搬了個椅子,坐在馬路中間,迎著太陽,發表演講!大聲宣揚她和你的愛情故事,雙向六車道,車都停下了,嚴重阻塞交通了!”
我無奈地說:“同志啊,我不是她男朋友,更不是她丈夫!沒什麼愛情故事!”
“可她嘴裡一直唸叨你啊!她怎麼不念叨別人呢?她二姨也沒辦法了,說她晚上不睡覺,兩眼直勾勾,一直說孩子沒了,她要見許小山!”
這是我第六次接到盛山市民警的電話了,一次是要跳樓,一次是割腕,一次是吃安眠藥,一次是把火柴頭的黃磷刮下來,泡水喝,還有一次,是在公園中,晚上她躺在了長椅上,抱著一個流浪漢喊老公,流浪漢想趁機佔便宜,被旁邊跳廣場舞的大媽阻止了,把流浪漢打了一頓,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