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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悠揚笛韻(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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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與崆峒二老來到此地,已有十餘日光景,先有二老挾制,後遇何家莊的何子清、楊湣齊和那五毒教莫水笙,頻遭暗算。短短數日,驚心動魄,梅劍之未有一日不是提心吊膽。

昔日同鶴老翁一道浪跡江湖,雖那鶴老翁時而癲狂時而正常,大多時候,待梅劍之還算不薄,凡有危險,定護他周全。到得慕容山莊後,每逢身陷險境,總能得慕容離及時相救,化險為夷。是以對慕容離的感激之情,依戀之心日漸加深。

此時被那莫水笙連連施害,崆峒二老體內之毒,一波更比一波猛烈,如此再不得治,不知這兩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前輩還能支撐多久。梅劍之無人可議,無人可訴,倍感迷茫。回想適才,明明有機會一舉制敵,卻因自己心軟,不願傷人,反而叫她趁虛而入,害得二老毒發。他心中愧疚自責,無以復加。胸中一窒,不禁緊握拳頭,狠狠地朝石上一擊,指節頓時鮮血淋漓,顯出四個血印。

時值黃昏,天邊夕陽如血,斜照之下,霞光萬道,宛若天地間一幅絕美畫卷。梅劍之乾坐了半晌,回頭瞧洞內篝火漸暗,心想夜幕將臨,山中寒意漸濃,遂在另一側植被茂密的緩坡砍枝伐柴。這一側正是山背陰處,陽光難以觸及,雨後林間露水點點,滴滴答答,地面上泥濘不堪。

梅劍之折了些較乾燥的枝葉,抱起一摞往回路趕。正要扶一旁樹幹,踏上最後一處泥階,卻覺手指粘黏,仔細一瞧,竟是一株銀杏樹,磋磨褶皺的軀幹上滲出的淡黃色稠液。

梅劍之扣下一點,以拇指、食指輕輕揉搓,但覺其粘性甚佳,忽地奇道:“這便是樹膠麼?阿離的玉笛有辦法修復了!”說著,放下枝柴,在懷裡袖裡摸了半天,尋到一塊粗布帕子,細心地從樹上刮取幾許樹膠,置於掌心,再拾起柴枝,匆匆返回洞中。

那白玉長笛自數日前插進樹幹,尾處輕微斷裂,梅劍之一直帶在身上,只等走出大山,到鎮子上尋個巧匠修復。此時乍見樹膠,便無需再跋涉至鎮上,自己動手即可。

他幼時便學得彈琴奏笛,頗有成果,即便玉笛有所損壞,也知如何修復。這玉笛與尋常竹笛不同,乃白玉雕刻,更易破碎。他重新坐到洞外石塊上,藉著夕陽光芒仔細查探玉笛,那裂痕倒也不深,遂撿了細小樹枝,將尖頭在樹脂裡滾了個一圈,復又小心翼翼地塗在玉笛損傷之處,再以山風吹乾。如此反覆三次,那裂痕竟牢牢貼合,不仔細去瞧,倒也端倪不出粘黏過的痕跡。

這般過了半個時辰,皓月悄然攀上,霞光與夜幕各佔半壁江山。在這懸崖之巔,望向遠方,別有一番風味。梅劍之輕撫白玉長笛,按住玉笛尾部,並無鬆動,想來膠已風乾,當下至於唇邊,悠揚的笛聲隨之響起。起初他不敢過於用力,笛音如細語低吟,宛若女子輕聲細語,緩緩道來。過得半刻,隨著笛孔間氣流逐漸暢通,竟漸入佳境,笛聲高亢清亮,悠揚動聽,宛若天籟之音。

但聽身後沉重的腳步聲迎進,一直昏睡的關通海竟悠悠轉醒,走了出來。見梅劍之端坐吹笛,婉轉動聽,不由心神一動,也坐下來。

那笛聲忽然高亢,響徹雲霄,如訴衷腸,震撼人心。關通海腦海裡憶起三十年前上陣殺敵,哀嚎遍野,血流如何,群雄大呼,氣奔山河,一如這笛聲激昂。他一時愁腸百轉,情不自禁地低吟淺唱: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溼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此詩乃唐朝岑參所作。其時西北邊疆一帶,戰事頻繁。岑參充任安西北庭節度使封常清的判官,兩度出塞,久佐戎幕,前後在邊疆軍隊中生活六載,家國之間、將士之間,感情極深,難以言表。那關通海雖無任何功勳,卻在蒙古遺軍侵犯邊境時屢上戰場,與戰士同吃同住,揮灑一腔熱血。這時笛音清脆,時而高昂,時而婉轉,伴著他低沉滄桑的歌聲,極具特色,叫人沉醉。

一曲唱罷,關通海急喘幾口大氣,口裡一甜,嘔出黑血。梅劍之見狀,忙給他推功過血,調息真氣。關通海擺擺手,將他按下,苦笑道:“老夫這一生,殺過蒙古韃子,贏過諸多江湖高手,也算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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