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配不上(第2/2 頁)
在掌心,在粗糙巨大的手中顯得格外小巧,跳動的火苗映照出和雪霽極為相似、精緻到堪稱完美的的臉部輪廓,只是臉上佈滿無數紅紫摻雜的疤癩傷痕——風華絕代的望夫人,面紗下的真實模樣竟然如此恐怖,猶如十八層地府中撈出的油炸鬼。
桑朱深情地看著望夫人:“我的阿望永遠都是這麼美。”
望夫人嘔啞開口:“難得你和這年輕人投契,為何趕他下山?就算為雪霽著想,也該留下他。”
桑朱驚詫:“雪霽?”
“女孩子長大隻是一眨眼的事。”望夫人說出心中盤桓已久的事情:“我們是要終老山中的,總不能讓雪霽孤零零一個。”
桑朱扭頭看向臥倒在地毯上的喬淵——這年輕人面向牆壁,已經發出均勻的鼾聲。回過頭,桑朱不可思議道:“你看上這小子,想讓他當上門女婿?”
“雪霽和他處得來。”望夫人道:“你不也挺喜歡他的?能讓你看上眼的人不多,這年輕人是一個。”
“不行。”桑朱提高聲音:“他配不上雪霽。”
均勻的鼾聲輕微顫抖,面向牆壁的青年張開眼睛。
喬淵酒量極豪,見桑朱擺開不醉不休的架勢,便尋個機會佯醉認輸,免得桑朱爛醉傷身。他本有幾分醉意,在暖烘烘的爐火烘烤下,溫暖舒服的安全感包裹身心,不由打起盹來,倒也不是故意裝睡。
直到望夫人說出“雪霽”的名字,喬淵才從似睡非睡中陡然驚醒,將桑朱夫婦接下來的對話盡收耳中。
聽到望夫人有撮合自己和雪霽的打算,喬淵瞬間酒意上湧,心跳加快。
待桑朱說:“他配不上雪霽”後,夫婦兩人不再說話,室內陷入沉寂。
喬淵覺得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已經大到要被人清晰聽到,桑朱粗豪的聲音再度響起,無比冷靜甚而有些冷酷:“我去看過,荒原打鬥痕跡激烈,雙方都是高手。這樣厲害的仇家不死不休追殺到這裡,喬淵的身份必不簡單,這樣的人放不下過往,也不會甘於隱居,危險得很,雪霽不能和他在一起。”
這話如三九雪水兜頭澆下,徹底澆滅喬淵心中的灼熱紛亂,他盯著牆壁上明明滅滅的爐火光影,想:桑朱說得對,血仇未報何談他事!
輕微均勻的鼾聲突然變成一聲巨大的呼嚕,嚇了望夫人一跳。
喬淵打著山響的呼嚕翻來覆去,口涎黏黏糊糊淌在胸前,不堪入目。
望夫人皺眉:這人確實配不上雪霽,還是早早下山去罷。
天未亮,在地上躺了一夜的喬淵悄悄爬起,對著桑朱夫婦的臥室門深深行了一禮,推開屋門,卻於朦朧天色中看到雪霽纖秀的背影。
她披著白貂裘盤坐在厚厚的獸皮墊上,古琴置於膝上,纖長手指懸在弦的上方虛空輪轉,託擘挑抹,勾剔摘打,無聲地練習琴曲。
決意離開的喬淵腳步躊躇,終是駐足停歇,迎著晨風吐出一口略帶冷意的白霧,喚道:“雪霽姑娘。”
“喬大哥起來啦。”雪霽收琴,回首一笑:“離這裡不遠,有處觀賞日出絕佳之地,喬大哥要不要去看看?”
少女的臉頰凍得通紅,不知在山風中呆了多久。
喬淵望著她笑起來都有些僵硬的臉龐,緩緩道:“……好。”
“到了!”雪霽躍上岩石,向喬淵招呼道:“喬大哥,看日出!”
黎明前的黑暗中雲海翻騰,一輪紅日突然自雲海中升起,霞光萬丈,給輕舒漫卷的雲灑遍金光。喬淵從未看過如此壯美的日出景象,極目四望,廣闊天地間紅日照耀一切,一時豪情充塞胸臆。
望著燦燦日光蔚蔚雲霞,雪霽道:“這裡是我的家,父母老師是我的全部親人,我對山外世界心嚮往之卻無甚牽絆,能出去看看很好,不出去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喬大哥不一樣,在外面定有許多牽絆,也定遭遇了許多困難。”
在紅日和磅礴的金色雲海映照下,雪霽雪玉般的肌膚映上金紅光芒,豔麗莫可逼視:“老師說心有所信,方能行遠。日出驅散黑暗,只要堅持心中信念,一定會迎來曙光。”
日出而林霏開,雪霽一雙煙水迷濛的眼睛凝睇虛空,似透過這世間虛偽表象直達真實彼岸。
冰雪之姿、美豔不可方物的少女亦有一顆溫暖剔透的心。
將一副連夜趕工出來的護臂遞到喬淵面前,雪霽綻放笑容:“雪霽恭送喬大哥,願喬大哥早日達成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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