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囚惡犬於籠(第1/3 頁)
那人將頭埋在雙膝內看不清臉,身上看樣式披著的是見孤峰的弟子服。
玄負雪見過形形色色的弟子穿門派制服,唯獨沒見過眼前這人這種不講究的穿法。
原本象徵清正純潔的制服東一片西一塊染上了大片汙跡,有半乾未乾的鮮紅血漬,還有拖拽出長痕的褐色痕跡。
衣袍的左袖子不知丟哪去了,現下那人抱著自己膝蓋的左膀子是光著的。下襬的邊緣也是破破爛爛,彷彿被狗啃過一般,小半還被撕成了條條縷縷。
玄負雪看得嘴角抽搐。
門派制服質量多好,居然能被撕成這幅慘樣,這人是有多大的怪力!
於是玄負雪留了個心眼,沒敢靠太近。
她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挑了個邊緣不那麼鋒利的,輕輕丟過去。
碎瓷片掉在那人一步遠的距離,聲音清脆。
可那個衣著破爛的人卻一動不動。
不會死了吧?
玄負雪心裡咯噔一下。
按照二師兄所說,這人被織錦網纏過全身,又不肯接受靈藥堂長老救治,只憑一口氣吊著幾天,能活到現在都簡直是個奇蹟了。
玄負雪不再抽搐,推著輪椅上前:“哎,你沒死罷?”
這人雖然衣著襤褸、邋里邋遢的,可他身上沒有分毫魔氣。方才二師兄也說過,想留下這人問清來歷,探究避免魔氣入體的方法。無論如何,留他一命會比一個死人有用的多。
然而她剛開口,鐵籠裡的人忽地動了一下。
玄負雪眼尖地瞅見那人一雙耳朵抖了抖。
她心下突然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這種既視感在對方猛然抬起頭時達到了巔峰——玄負雪赫然發現眼前這人是她曾見過的!
眼前似乎驟然再次揚起了漫天冰雪,清冽凍寒的雪沫味蓋過了昏暗囚室內的血腥氣,鋪天蓋地地鑽進鼻腔。
是那晚無人雪原上同野狗群一道,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的少年。
玄負雪僵在了原地。
她幾乎要認不出眼前的少年了。
上次她剛剛從魔虎魔爪下逃脫,剛出虎穴又入“狼”口,被這人壓在雪地裡翻滾了好幾圈,狼狽不堪。
如今攻受之勢調換,少年一身髒汙,雙手雙腳都被鐵鏈緊緊束縛,蜷縮在半人高的寒鐵籠子內。
自玄負雪出聲後,少年便一直盯著她。
他看起來的確傷勢很重,破破爛爛的衣裳包裹不下他全身,露出的胳膊、小腿和胸口都掛了彩,大大小小的淤青紅腫疊加,慘不忍睹。
想必他並不願意被一群陌生人強行帶離自己的族群,當初見孤峰捕捉他時經歷了一番惡戰。他的右臉頰還劃破了一道半掌長、深可見骨的傷口。
玄負雪眯眼勉強辨認了一下,從傷口的走勢來看,出劍者劍風平穩忠正,只求克敵而不過多折磨,應當是二師兄的佩劍定山河所傷。
玄負雪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臉:“你臉上的傷,再不抹藥,就真的要落疤毀容了。”
不是大發善心慈悲心腸,但她也沒有能夠安心坐視一個青蔥少年被毀去相貌的惡趣味。
那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只是呆呆地盯著她。
玄負雪被他看得發毛。
她來這裡本就是為了滿足好奇心,現下看清了這座囚室內的真面目,本應該立刻離開。
可不知怎麼的,她就是邁不開腿。
輪椅遲緩著,向前滾動了半圈。
玄負雪謹慎地停在距離鐵籠欄杆半步遠的距離。這個距離她近可以看清少年的一舉一動,退可以立刻奪門而出。
她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最初乍見之下的震驚後,很快找回自己平常慣用的腔調:“你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個啞巴?”
少年似乎沒聽懂她在說什麼,眼中先是露出幾分茫然,可語言不通不妨礙他辨認他人說話的語氣。
他從玄負雪輕飄飄的口氣中,敏銳地察覺出“啞巴”並不是什麼好詞。
於是他猛不丁朝玄負雪撲了過去。
鐵鏈死死拽住了他的腳腕,少年一頭撞向了鐵欄杆,整座鐵籠被大力撞擊得搖晃起來。
玄負雪嚇了一跳:這傢伙腦袋是精鋼做的麼?都不會疼嗎?
少年不甘心被這座人造巨物所桎梏,乾脆用力發狠咬上了鐵欄杆,竟是試圖直接將鐵柱咬斷。
玄負雪看得牙口發酸,忍不住“誒誒誒”地叫起來:“別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