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和新生(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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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杜秋池生前兩個孩子時還算平穩,唯獨梁引胎位不正,出生時難產,血崩死了;梁引被臍帶纏了脖頸,憋得臉色青紫,眼看就要追母親而去。
&esp;&esp;家裡人求佛拜神,只為能留梁引一命,好不容易救活了,寵愛得無法無天。
&esp;&esp;梁引是遺腹子,杜秋池死時她還沒有降生,醫生剖開肚子將她接了出來。她是早產兒,身體並不康健,被人從母體取出的那一刻,她就開始一刻不停地走向死亡。
&esp;&esp;杜秋池是許多人的夢中女神,她的香消玉殞令整個城市長久地陰雨連綿,父親悲痛欲絕,決意終身不娶。
&esp;&esp;在詩人筆下,杜秋池的死是一副盛大的如詩畫卷。因為她太過美麗,又絕無阿芙洛狄忒與世人的隔閡,他們貪婪地索取杜秋池的愛,用潮溼的眼淚浸潤這副美麗的肖像。
&esp;&esp;病房裡佈置有神龕,神龕裡供奉著面容模糊的神靈,香爐裡插了沒有點燃的竹立香。
&esp;&esp;她在愛的環境里長大了,父親與祖母視若拱璧,就像擺在神龕裡的那尊血觀音,供世人朝拜、親吻,她掩面喘息,她無時無刻不被注視。
&esp;&esp;梁引似乎被杜秋池所影響,深深地厭惡這種扭曲的愛。
&esp;&esp;她待人陰鬱而滿懷恨意,因此總是氣湧如山,舌頭挑剔而毒辣,哥哥們每每來見她,總會被譏嘲得體無完膚。
&esp;&esp;偶爾,二十歲的堂兄也來看望她,梁引十五歲的時候,他跪在香桃木的床邊,對面是一面磨得很薄的鏡子。他親手打磨,光如水波,清晰地照出他酷似納西賽斯的姿神。
&esp;&esp;公主,他總是這麼黏膩地稱呼她,然後將她摟進懷中,低下頭去索吻。
&esp;&esp;梁引在醫院住到十六歲,才被接回主宅。
&esp;&esp;她生了怪病,自小脾氣古怪,時常夜半咳血,興許是太過痛苦,梁引很能折騰人。
&esp;&esp;她不為難那些女僕,只愛為難兩個哥哥,祖母心疼她多病,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家裡為了她操碎了心。這幾年下來有了求仙禳解的習慣,祖母便去問當地頗有威望的盲眼神婆。
&esp;&esp;神婆問過八字,問米摔杯,捏著兩支長香拜謝上仙,拜的是哪門子仙?梁引看不懂,只是照做。
&esp;&esp;神婆裝模作樣地看過,說這姑娘上輩子有陰桃花,這輩子需要採陽補陰才能活,還必須是元陽尚在的處男。
&esp;&esp;梁引冷笑一聲,心如火燒,奪過她手中的觀音籤,往籤筒裡一摔,不等祖母出聲,滿面怫鬱地開門離開了。
&esp;&esp;她不信,祖母卻信以為真,請大師拈香打醮,又四處網羅符合條件的少年,施予重金,接回主宅精心調養。十六歲後一年養一個處男,在送入梁引房中前之前一直用補品精心養著。
&esp;&esp;為了合梁引的口味,還要讓他們上學,不能目不識丁,也不能聰明過頭;要臉蛋美麗,不然梁引絕不會收下。
&esp;&esp;這些爐鼎的性格倒是各有風情,在梁家錦衣玉食地養著,簡直比家裡的幾位少爺還要少爺。
&esp;&esp;梁引十七歲生日那天,女僕長親自引著人,送上來供她採陽。
&esp;&esp;合同寫得清楚,當一年梁引的固定床伴,之後藥效漸退,去留看梁引心情,她不想要的話,家裡就會給豐厚的賠償金送人離開。
&esp;&esp;福利看似很好,但是沒人知道,被採陽之後的爐鼎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樣健康,因為調教時被下了猛藥改善體質,是偏方里以命養命的法子,很邪性,拿一方的精血溫養另一方。
&esp;&esp;綠眼睛的少年手裡提著燈籠,穿著錦緞長衫,幅面細琢荷花並蒂的圖樣,默然地往前走。
&esp;&esp;女僕長將他帶上三樓便退回樓梯的陰影中,杏花從半開的檻窗外湧過來,將陽光掩進枝幹。寂靜,陰冷,神像沿道而設,彷彿通往死人託身的靈櫬。
&esp;&esp;他忐忑,疑心落入蜘蛛的巢窟,面上卻不顯,房門半掩,女僕告訴他進去不必敲門。
&esp;&esp;進去第一眼,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