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羨白玉杯(三)(第3/3 頁)
馬白鷳下。長庚迎升,日月凌空,滾滾春雷迎面破來,鳴鳳拈弓擊鶻,大荊從此開清平。
&esp;&esp;“陛下,”謝珣拱手高舉,繼而垂手落下,“鳴鳳在枝,葉落知秋。”
&esp;&esp;他舉起臉,朝她意味深長地微笑,“萬事慎重。”
&esp;&esp;“重”字甫一落下,高愁便踏進了殿裡,拂開帷帳。
&esp;&esp;風動銀梔,重瓣顫動,侍御踱進宮室,與內寢隔得很遠,輕手輕腳地開了半扇東窗。
&esp;&esp;高愁行過禮,待李重螢拿捏著腔調“嗯”了一聲,這才從容地直起身來。
&esp;&esp;他們其實是很親厚的關係,從她被接回宮廷開始,真奇怪,她居然和豺狼虎豹做親朋。尋釁的凝注鑄成金錐紮在面上,謝珣端莊地含笑,高愁探了一探,見他沒什麼旁的反應,很快便調開視線。
&esp;&esp;她無謂地笑,笑容像是帛畫凝定在雙頰,高愁看了,嘆息之餘,又很有些酸腮寒齒的難為情:主人長大了,懂得親疏有別,其實算是好事。
&esp;&esp;自從他從寒山寺接回公主,又奉帝命看顧她幾年,一切都好像變得怪模怪樣了,拿彼此當好友那麼久,還是離心啊……不含私心地說,他確實是將她當成雅故來看的。
&esp;&esp;“鑾蹕下降市井,奴婢按理應當侍奉陛下左右,聽候調遣。”他站在階下,裝模作樣地掖著白尾拂塵。
&esp;&esp;李重螢聽了,蹙眉暗道,“理應”?這樣輕浮又極不周全的搪塞話,他又有什麼芝麻大的小事要去周旋?
&esp;&esp;便聽高愁徐徐說道:
&esp;&esp;“聽蘆是雅興,奴婢是粗人,怕糟了雪滿庵的雅緻,不敢妄去。丞相審慎,既有謝相隨駕警蹕,想來是很妥當的。百姓無緣得見陛下金面,鬧市愚氓遊俠最多,恐有不長眼的衝撞了聖體,奴婢再點兩隊緹騎官校伴駕侍騎,沿途清道警戒。”
&esp;&esp;“陛下,這樣可好?”
&esp;&esp;李重螢靜靜站立,心口如同浪潮浮動,感到一陣空懸的古怪。
&esp;&esp;高愁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信,他能有什麼事?竟然能讓他拚棄盯梢的絕好時機,轉而投身在這座枯澀的禁庭。
&esp;&esp;她自詡熟諳高愁的生平,閒暇之餘,暗自無數次揣度,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esp;&esp;書案的另一端,謝珣莊重地站著,在等她開口。銀亮的雲氣紋滾過交插而掩的袖口,鮮亮的顏色,照出四方井壁之上的長空,如潮如波。
&esp;&esp;就在轉瞬之間,李重螢忽而想起一件塵封許久的奇事。這件事埋得太久,又不重要,令她險些失記。
&esp;&esp;是……因為她?
&esp;&esp;她來不及想太多,抬掌而擊,合出一聲清脆的掌音,遙遙響徹在大殿之中。對上高愁那雙鴛鴦眼,李重螢不再驚惶,只是頷首笑道:“善。”
&esp;&esp;便是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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