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地鴉羽(第2/3 頁)
沉木柱,浮綠頂化作了琉璃瓦。
——雖只是個幻象,卻也需要大量財帛維持這幻象中華貴景狀,馮嶺看得兩眼發直,他張大了嘴,一時說不出話。
宋持懷卻自動忽略了這刺眼的金玉殿,他一眼看到躲在沉木柱後渾身顫抖又怒又怕的華衣少年,抬腳上前,問:“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咬著牙,看向他的眼神又怒又懼,還隱隱有瑩光閃爍。
宋持懷知他是被昨夜的那場變故嚇到,抬手想要安撫,少年卻驀地往後退,讓他的手就這麼尷尬地停在半空。
宋持懷一頓,竟是低低笑了出來。他的笑聲極輕,若不細聽,甚至難以察覺:“別怕,我跟昨天的人不是一夥的。”
說是這麼說,少年看著他勾起的唇角,忽然用力一推,一出聲就暴露出強忍的哭腔:“壞人!”
半大少年沒多少力氣,又是沒修煉過的凡人,宋持懷只有衣角輕動,他將腰間撞出清脆聲響的環佩順好,低聲道:“魏士謙是我的恩人。”
魏士謙是魏氏家主,也是昨夜那場殺戮中死狀最悽慘的人。宋持懷今早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他的屍首被晾在魏氏正門大院,血肉肝腑已被烏鴉分食,看不出一塊好肉。
少年有些愕然,他年紀輕、經歷少,正猶豫著該不該信宋持懷的話,又聽他說:“昨夜那幫惡人若知道你還活著定會去而復返,你留在這裡,會很危險。”
這話一落,少年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再顧不得宋持懷的話是哄是詐,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去而復返”四個字,只覺得一股熱血瞬間湧入腦腔,也分不清是氣的還是怕的:“他們還會回來?”
宋持懷站起:“我不知魏家與誰交惡,但既然做到了這個地步,想來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他向來體虛,蹲久了再站起眼前總是一片灰黑,往往要好一會兒才能緩過來。於是馮嶺又來扶他,宋持懷藉著他的手站了會兒,終於好點,才又看向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少年。
少年猶豫了會兒,用力擦去臉上已經乾涸的淚痕:“你……你能帶我去報官嗎?”
“報官?”
久違的詞在唇齒間輾轉開來,宋持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眸中新添譏諷,“你以為報官就能抓住兇手?”
少年不解他的疑問,更因為他的嘲弄感到羞窘,聲音都不自覺放大了:“不然呢?”
“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可——我問你,你以為仙家的事,人界的官府敢管嗎?”
“仙家?”
少年一愣,“鄴城哪兒來的仙家?”
九州地域雖廣、靈脈雖深,卻並不是每一個人地都適合修煉。就如鄴城靈氣稀微,不屬仙地,此處普通凡人居多,雖偶有修士途徑過往,終究是少數,除了鎮守此地的王氏以外,平日裡很難見到修道者。
想到什麼,少年渾身力氣像被抽乾,幾乎要站不住:“你是說,是王家……”
“應該不是。”宋持懷搖頭。
他站得久了,總覺不適,於是走到幻象正中那張供桌邊坐下,緩了口氣,“王氏鎮守鄴城,行要服眾,就算真要對付魏家,也不會留這麼大把柄。”
少年不知道他嘴裡的“把柄”是什麼,頓過之後想要詢問:“那……”
“你留在這裡會很危險。”
宋持懷拿起桌上的茶壺,沒晃出水後又遺憾放回,“但如果跟我走,你還能撿回一條性命。”
少年抿唇,他不知道能不能信宋持懷的話,但有一點對方說得很對:以昨夜歹人對魏家趕盡殺絕的勢頭來看,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還活著,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
正他思考之際,高堂上又傳來了宋持懷冷清的聲音:“你的名字?”
“……魏雲深。”
躊躇片刻,魏雲深還是交代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想這人這麼久都沒對自己動手,起碼暫時是不會害自己的,心底的焦慮也減緩不少。
想了想,他又解釋:“你方才說的魏士謙……他是我爹。”
驀然,鑲金雕玉的供桌旁勉力支撐著頭的宋持懷眸光銳利起來。
魏雲深本是想著有父親這一層恩義在,他率先托出自己的身份好多求個好處,眼下卻被宋持懷的目光盯得發毛,不自在地抓著衣袖,問:“怎麼了?”
“沒什麼。”
宋持懷站了起來,他走到魏雲深身前,眸光含笑,眼底卻無端冰冷,“原來是你啊。”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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