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第2/3 頁)
那些年輕的門閥公子喝得面紅耳赤,他們有意在美貌小娘子面前露臉,催促宮人設下靶子,取弓搭箭,用以助興。
不少老官人看到君子六藝精通的後生,也想起從前少年時射廬中練箭的時光。
他們也抖擻精神,在老妻的捶打笑罵下,挽弓加入了戰局。
小娘子們全都離席,一個個圍到一邊騎射投壺的坡上,就連紀晚秋也按捺不住,非要跟過去看看崔三郎的風姿。
盛氏怕這對未婚的孩子鬧出什麼笑話,只能囑咐紀蘭芷在席上等著,她跟過去看看。
紀蘭芷對騎射不感興趣,比起玩樂,她倒是更喜吃。
小娘子興致盎然地盯著桌案上擺著的一道道菜品,取筷子挑選菜餚。
許多都是她沒吃過的西域菜,有蘸醬的羊肝、火燒的羊肉與蜜鵝……都是葷菜,口中咀嚼時腮幫子鼓鼓,格外不好看,因此紀蘭芷方才強忍著沒吃。
眼下沒人了,正合她意。
紀蘭芷作勢要摘下面紗,可恍惚間,她感受到一道凜冽刺骨的目光掃向自己。
紀蘭芷下意識抬頭。
遠處,賓客稀疏的上座,夜霧稀薄,帳棚的銅燈光線暗淡,昏昏如豆。
謝藺寬肩窄腰,肩背筆直,端坐其中。
他掌中把玩一隻酒盞,略一抬頭,鳳眸鋒銳如鷹隼,凝視紀蘭芷。
紀蘭芷莫名心虛,嚇得一抖,摘面紗的手怎麼都落不下去。
她才不要在謝藺面前丟醜。
紀蘭芷放下筷子,不打算摘面紗吃飯了。
她心裡滴血,發恨地想:惡首輔壞她好事!
沒一會兒,喝高了的地方都司蔡靖、上京中軍大都督魏城勾肩搭揹走來,他們各拎一壺酒囊逼到謝藺面前。
“謝相公,來,給本都督滿上一碗酒!”
即便那張燻了酒臭的武將臉湊到跟前,謝藺也沒有露出絲毫失態的神色。
持重的郎君站起身,冷道:“魏大都督,你醉了。”
蔡靖只是個地方州府統兵的衛指揮使,頂頭上司便是京畿五軍都督,其中中軍大都督權勢最重,他以魏城馬首是瞻,方才喝酒時自然極盡奉承。
哪裡知道,魏城是個只知行軍打仗的粗人,一點都不懂得官場世故。
魏城仗著手上留有軍權,又因六年前的私仇,幾碗酒灌下去,就敢來找老閣臣謝藺的麻煩。
蔡靖叫苦不迭,他朝謝藺討好一笑,攙著魏城離開:“大都督,大都督,您醉了,咱們回帳裡喝碗解酒湯如何?”
魏城心火四起,既來挑事,又哪裡想退。
他一把搡開蔡靖,指桑罵槐地啐了一口:“滾!
哪來的孬種!”
魏城當年也是割據一方的梟雄節鎮,奈何六年前謝藺勘破吳王謀逆案後,上諫乾寧帝,盼他節制地方將帥調軍統兵權,不遇戰事,不許地方軍官私下募兵,就連軍餉也成了定製,由公中糧倉國庫發出。
這樣一來,魏城沒有私糧,養不了私兵,手下人馬連一口米湯都要看朝廷臉色,那些追隨他的軍將再也沒有臣服之心。
又過了兩年,乾寧帝在謝藺的建議下,推行“軍不私將”
的軍制,領兵作戰的將軍,除非有朝中發出的印信,否則沒有資格領隊任何州府衛所的一支兵馬。
魏城手裡軍權被削,他從地方軍帥調入京城中,被皇帝任命為中軍大都督。
此舉明升暗貶,無非是想將魏城折去羽翅,囚在君王的眼皮底下。
魏城冷笑一聲:“我魏城,一生戎馬邊關,忠君愛國!
卻不想,皇帝聽信小人讒言,對我起疑,將我困在都城之中,成日與書文為伍。
謝藺,你是個軟蛋文臣,老子是武將!
老子要拿刀拿槍,保衛國家,而不是被你三言兩語的挑唆,圈在這富貴地!”
謝藺垂眸不語。
紀蘭芷難得見到謝藺要吃癟的場景,她怎願意錯過好戲?她裝作低頭喝酒,手裡撩起面紗,耳朵卻豎得高高的,一點閒言碎語都不放過。
魏城鬧出的陣仗很大,只可惜其他的官吏與貴女跑去野坡上看胡女們跳舞、騎馬,羽林衛為了防止世家子女出事,全擠到別處去宿衛,筵席上反倒賓客最少。
餘下的一些人,要麼是和謝藺不對付的世家子弟,要麼就是位卑言輕的小官吏,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們誰敢攔呢?
更何況,他們討好謝藺不中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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