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即位(第2/3 頁)
即散的一粒香灰。
淚痣牽著清冷薄情的眼尾弧度,無端讓人有種抓心撓肝想做些什麼的錯覺。
万俟望勾唇,聲音壓低兩分:“娘娘教我做君子,又教我弒父,娘娘豈不是比我還要離經叛道?”
這話偏激,但激不了孟長盈。她是個冰雪做的人。
孟長盈面不改色,只拿眼尾輕飄飄瞥他,反問道:“如今不過才第一步,這就怕了?”
万俟望大笑起來,胸膛震動,耳畔金珠亂搖,那股子野蠻的狂放不羈一覽無遺。
“我怕什麼?大不了回草原從頭再來,可娘娘呢?”
孟長盈眼眸緩慢一眨,聲音冷淡:“你說話我不愛聽,回去將《說難》抄寫五十遍,酉時之前交來。”
言罷直接離開,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万俟望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什麼狂放什麼不羈都沒了,只剩下茫然。
“多……多少遍?”
“五十遍!”落在後面的星展嘿嘿笑,回頭揚聲重複:“五!十!遍!”
“……”
羽林軍隨孟長盈撤走,方才還無比熱鬧的正德殿,驟然冷清許多。
寒風灌入,白綢飛舞,嗚嗚作響,似是淒厲哭嚎。
万俟望站在原地,看向大殿正中莊嚴肅穆的先皇靈柩,裡面躺著他的親生父親。
他看了好一會,才慢慢走過去,抬起腳來。鞋底碾上名貴的金絲楠木棺身,在細緻雕畫的龍紋上落下個白灰腳印。
看著那腳印,他低低嗤笑一聲。
低眉順眼跟在身後的小太監德福肩頭微抖,頭低得更深,恨不得鑽進地縫裡消失不見。
万俟望回頭:“沒點眼色,還不快給先皇擦擦。”
德福慌張應聲,抖著手過去,用袖子把棺身上的白灰擦得乾乾淨淨,又站回万俟梟身後。
回紫宸殿的路上,万俟望一言不發。
德福為他撐傘遮雪,時不時悄悄看一眼主子的側臉,心裡不太明白。
從今天起,主子便是大朔的新帝,當皇帝都不見一絲喜色,哪裡有這樣的奇事。
德福試探著討好:“陛下,那五十遍奴才回去就抄,準在酉時前抄完拿給太后娘娘,陛下且好好歇著吧。”
万俟望腳步停住,德福手裡的傘卻沒收住衝勢,幾片雪花立時飄落在万俟梟發上肩上。
德福大驚,忙把傘撐回去,惶恐道:“奴才愚笨,奴才該死……”
万俟望卻隨手推開傘,仰起頭,任由空中越下越大的鵝毛大雪冰涼地落在臉上。
他又想起大殿裡似乎一陣風都能颳倒的孟長盈,孱弱堪憐。
可就是這樣一個病弱漢女,在父皇癱瘓後把持朝政五年,讓漠朔人的天下改換門庭。
如今,他繼位了。
可孟長盈不曾提過還政,他更不能開口問。在她面前,他只是個還要領罰的孩子。
還政給誰?孩子能做皇帝嗎?
德福小心地喚:“陛下?”
万俟望哂笑。
陛下?
他算哪門子的陛下?
這皇城如今姓孟,不姓万俟。
宮道上又積了一層薄雪。
万俟梟壓著滿腔怒火,快步走在前,烏石蘭烈一眾人急匆匆跟在後面。
冷到手都伸不出來的時節,烏石蘭烈硬是走出來一腦門汗,黑額頭油光水亮,呼呼喘著氣。
“王爺,皇后今天是不是瘋了?竟敢拿弓箭對著我們,她就不怕北關四鎮邊軍和九部兵踏平這小小云城!”
他這話不是虛的。
雲城居北,和北戎邊境背靠背,北關四鎮其間是唯一防線,既是邊軍,更是孟長盈心腹之患。
万俟梟後槽牙咬緊,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他本就沒什麼好脾性。
“烏石蘭烈,我看你在富貴地久待著,腦子都長滿肥腸了是不是!”
烏石蘭烈還沒反應過來,万俟梟就一手揪起他皮袍衣襟,死死瞪著他。
“孟長盈瘋了?她要瘋早在六年前孟家三族盡滅那日瘋了!如今她敢亮劍,就是在告訴你,她有了同你掰手腕的本事!”
這話把烏石蘭烈震住了。
他懵然抬手抹了一把被噴滿臉的口水,腦門上汗水發涼,沁得他心也涼,不由結巴起來。
“那……那事也不能光算在……在我烏石蘭部頭上……”
万俟梟看他這慫樣,心裡煩躁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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