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深致「六」颱風眼(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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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知起自何處的水聲還陸續滴著。朦朧的暗色浸透意識,正祈望一場毀滅的風暴。她困在颱風眼的中心,為頂上燦爛的晴天無比驚異。她的靈魂追著泡影般的水汽升高,在無雲的空中孤獨地捉迷藏——無處可藏,也無人來尋。
&esp;&esp;點綴在天花板的燈盞,似一片片碎玻璃渣子消融在閃爍的淚花裡。每回他扮兇過不了三秒,依舊放下身段擺般哄逗,環繞著顱邊柔聲細語,道那些她不敢聽的下流話。
&esp;&esp;放鬆,專注,剩下的交給他就好。無論她怎樣不配合,他都會毫無怨言地回到原點,從頭再哄一次。
&esp;&esp;也不知這般耐心的遷就,於他算不算刻意討好,她是怎麼都沒法習慣。沒法習慣身體扭曲成陌生的姿勢,向所愛的男人敞開最深的秘密。
&esp;&esp;生性冷淡的他不適合自己口中放浪的話。聲音帶著幾分不敢生氣的倦意,似磨砂玻璃朦朧的霧影,悄然籠上後背,推散縹緲的涼意。
&esp;&esp;她第一次有被當成女兒寵愛的感覺,而他變得像是世人印象中無奈的父親。縱使無奈,他還以長久以來的默契左右她的情緒、身體的反應。
&esp;&esp;什麼給不了她想要的珍愛,也猜不透她婉轉的心思——
&esp;&esp;都是糊弄她的假話。
&esp;&esp;最先偷走她的夢的人,可不正是他?
&esp;&esp;他所謂的重新開始,就像失憶的人好不容易撿起支離破碎的生活,又造化弄人想起真正的過去,也許原本的自己,該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esp;&esp;原本的她們,是否也不該只是情感淡漠的尋常父女?
&esp;&esp;當她在獨自流淚的夜裡,忍不住向他許願,又究竟在渴求什麼?
&esp;&esp;求他所謂的愛?
&esp;&esp;徒有其表的概念太過空洞,這也未嘗不是他的另一種傲慢。他以為的愛太輕浮,或吝嗇,彷彿只要在床上將她哄好,她就願意讓那些根深蒂固的家庭問題暫時勾銷,一而再,再而三,屢試不爽。
&esp;&esp;情濃也不是情濃,更該說是一時衝動。太過相熟的她們不會有真的熱戀,而是像斑駁顏色的花葉絡石,蔟著粉白相間的葉片,偽裝成開花的模樣,恪盡本分扮演一株觀賞植物。
&esp;&esp;如果她們真的有愛,只能是眷屬之間長久的寬容忍讓。他已經為她讓步太多,低聲下氣也太多,現在該輪到她也退一步了,不是嗎?
&esp;&esp;她該接受男人真真假假的性子,而非不知饜足地挑釁他,刺探面具底下的真實。否則,他早晚會用男人的方式將她收拾了。
&esp;&esp;不是嗎?
&esp;&esp;亂倫註定是孤獨的路。從一開始墮入魔界,問題就失去答案了。
&esp;&esp;要到長大的很多年以後,她才終於頓悟少不經事的當年,自己曾對他存有死結般的誤解。追尋已久的答案一直停在原地,是她兜兜轉轉走了太遠。原來越是在床上,日常的社交規則鞭長莫及,人越會露出惡劣的自私本性。她以為的做戲全是他的真心。無論心智或體力,她都不會是眼前男人的對手,他若真要一意孤行,她沒有中途喊停的權力。
&esp;&esp;太晚了。
&esp;&esp;月輪像新刻的玉版吹去輕屑,從雲間現出輪廓。她獨在異鄉,逆風走到最接近天際的高臺,想起這天,她們還裹著同一條毯子,趴在玻璃門後看月,她在毯子圍成的斗篷底下鑽來鑽去,他總擔心她會蠢到光溜溜地掉出去。他被折騰得精疲力竭,一口氣就要將四隻雪媚娘吃光,她鬧他得起勁,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只從他口中搶走了最後半粒。
&esp;&esp;“你怎麼可以一個人都吃完了?”她將半塊糰子囫圇吞了,舔去唇邊的奶油,不解氣地問罪道。
&esp;&esp;“餓了。”他理直氣壯,“剛才你不是還很嫌棄,說都給我嗎?”
&esp;&esp;她像只小金魚嘟起嘴,“我還沒嘗過呢,你賠我。”
&esp;&esp;“那……等下再去店裡買一盒?”
&esp;&esp;“限量的,早就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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