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深致「三」誘惑(第2/3 頁)
向她提起那些桃花,卻也從未著意藏過。
&esp;&esp;更有甚者,她將他凌晨歸家抓了現行,就在一年前,某個黏糊糊的夏日。
&esp;&esp;他一回家就開始洗澡,花灑淋水的聲響吵得她徹底無法入眠。等終於洗完,客廳的燈又亮了許久,她決定起身罵他。走到沙發邊,卻見他仰臥著,身上只穿了一條褲衩。手舉著高腳杯,緩緩打轉,隨角度變換,紅酒時而被光透映成淺紅色。
&esp;&esp;此刻的他散發著全然陌生的氣息,像是醉了,也像碎了。深夜的燈影令她想起手術室裡重重巢狀的白光,落進沒有層次的暗綠。她感到不安,假裝和善地試探:“你還不睡啊。”
&esp;&esp;“頭疼,睡不著。”他的聲音很沙啞。顯然,今天菸酒的量也已經大超標。才過不久,他因突如其來地咳嗽坐起身,在她說出一些陳詞濫調的勸告以前,率先道:“你說,還要多久你能自己長大——”
&esp;&esp;“你好煩啊。”
&esp;&esp;她還來不及為火上澆油的輕率後悔,後半句話卻像晴天霹靂砸中她——
&esp;&esp;他說:“還要多久你能自己長大,我就可以去死了。”
&esp;&esp;太過震驚的時候,輕飄飄的語詞就失去原本的意義。說什麼話都是多餘。許久,她才在死一般的沉默裡逐漸冷靜。最後的半句話重新浮現而出,剝落成鮮血淋漓的紅字。
&esp;&esp;她不敢相信,原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心底已經厭世到寧可去死的地步。之所以表面看著寧靜,正是將徹底的絕望深思熟慮過無數次,不必再有多餘的波瀾。年少的她竟然從未發覺他也是個人,會有自己的七情六慾,會恐懼,會心痛,也會想要關懷,不是一塊供人揉捏的黏土,任意使喚的器具。然而,似乎東亞的文化從來不認可一位稱職的男人流露自己傷心柔弱的情感,那樣不像是“真正的男人”。他也寧可用更男人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esp;&esp;他坐起身將杯中酒乾盡。唇角溢下的猩紅酒液像是他無法流落的眼淚,迤邐著長痕墜在頸邊。失焦的雙眼移向她,沒有高光,沒有內容,像是兩塊半透明的淺棕色石頭嵌在那裡。洗過的頭髮還是溼的,水珠自發梢跌落,就在窒息裡消失無影。
&esp;&esp;可她又做錯了什麼?沒有任何人能為他被毀的人生負責。她當然清楚自己更該被打包放進置物箱,等他不再掛念,才能默默取出。應該咬著止痛的白布跪在他身下,任由生命隨戰慄的冷汗流走,變成一具乾屍,沒有主意的玩偶。或者作為另一顆種子的土盆,由他在她的體內吸血生長,再從竅穴的孔洞裡竄出,把她挖空成軀殼然後連軀殼也打破。
&esp;&esp;——反正總不該是像現在這樣,明知他已萬念俱灰,她還只能在他面前大聲嚷嚷,只會哭。
&esp;&esp;枯等大半夜的怨恨也在同一時刻徹底決堤。她卻被他直盯得噤住眼淚,不知所措地呆望他的雙眼。
&esp;&esp;猶是如此,他依舊沒有轉變心意,對她道:“鍾杳,過來。”
&esp;&esp;明知逃也是無處可逃,她還是下意識後退,“我不要,你這樣讓我好害怕。”
&esp;&esp;“過來。”他又喚了一聲。
&esp;&esp;她猶猶豫豫地走近,他當即握起她的手腕一抓,令她跌在他懷裡。另一手輕輕梳順她前半的頭髮,將她的手抬至臉邊,唇吻過手腕裡側,邊問:“為什麼怕我呢?”
&esp;&esp;明知故問。她抽手將他甩開。而他再次抬起頭時,狐狸般的眼睛裡忽地有了神采,蕩著層瀲灩的水光,彷彿在問,你想被我吃掉嗎?可她早看穿他故意勾引,只覺豔麗的偽裝虛妄無比。
&esp;&esp;“我不明白。”他環過她的後頸,再次湊近,說道。她躲開撲在頰邊的呼吸,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仍舊是無比詭異的情形。他沒穿衣服,好像怎麼做都反而像她在非禮他,她只能強迫自己不看不想。
&esp;&esp;沒過多久,卻是他說著癢,將她推開。
&esp;&esp;她終於鬆一口氣,“你好過分。”
&esp;&esp;“那要我繼續抱著你嗎?嗯?”這次他攬上她的腰,又在側邊的軟肉輕掐。湊在她耳邊說話時,她已分不清擦過耳邊的是溼熱的氣息,還是柔軟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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