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尾香羅「四」淫麗(第2/3 頁)
反差令他陷入迷惑。
&esp;&esp;天生左撇子的小孩被家長強行矯正著右手寫字、握筷,過一段時間,便與別的小孩無異。一旦去做別的事,還是不由自主地用回左手。習慣不一。
&esp;&esp;兩重截然不同的性格,也該是規訓的矯正所致。
&esp;&esp;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她?大人更喜歡活潑開朗的孩子?
&esp;&esp;他處在她的雲霧繚繞裡,忽然發現這世間所有的鏡子都是一場騙局。他本無自己的面容,是鏡子塞給他一場美夢。
&esp;&esp;春夜難得的雷雨大作。他抽了平生第一支菸,像隱秘的儀式,魔鬼會接受浮士德的感召,成全他將靈魂待價而沽的虛榮。
&esp;&esp;潮溼的空氣卻教白煙撐不開形狀,他費勁吞吐好幾回,才繾綣地縈繞著,幻化出夢中少女的模樣。他的小女孩。朦朧、迷幻,捉迷藏似的撲不住,像幽怨的太息停在髮梢,一唱叄嘆。她在向死的慾念裡誕生,帶著與生俱來的危險,半遮半掩的迷亂和魅惑。她說不許他看向旁人。她說要重新開始。她會繼承所有他曾被折斷的叛逆和頑劣。她勾引他。
&esp;&esp;要麼陪她,要麼去死。
&esp;&esp;玫瑰的腐爛始於心房,花瓣的凋零卻起自外層。他夢想綻放的那夜,受那穿心之苦,死無葬身之地。
&esp;&esp;鍾杳。
&esp;&esp;他喚她。她茫茫然望向四周,沒發現他在身後。
&esp;&esp;然而,他彷彿一直裝作不知,真實存在的少女是肉長成的,柔軟得像是一碰就碎。她在做那事的時候,也會嬌喘微微地啜泣,紅著臉,泛光的眼神裡滿是倔強與不屈。嚴苛的家教讓她堅信放蕩與己無關,縱是喊得嗓子幹了,她也沒法衷心接受肉體的愉悅,道德的泯滅,他的墮落。只有偶爾,她像是再也受不住,勉然咬合沾著涎液的唇,口齒不清地催促:快點,你快點。她不想掃他的興。笨拙的配合訴說著爛人承受不起的愛意。愛是不幸,無心之人才灑脫。
&esp;&esp;原來世間最剜心的懲罰是辜負。
&esp;&esp;嘭——
&esp;&esp;客廳傳來物件從高處墜下的聲響,驚擾清夢。
&esp;&esp;什麼東西跑進家了?
&esp;&esp;杳猛地從床上坐起,心有餘悸地呆愣著,似靈魂出竅成了空殼。
&esp;&esp;窗外雨聲淙淙。他也不知所措許久,才抱她重新躺下、放鬆肢體,疲倦道著安慰的話,時間還早,還可以再睡。等她終於合了眼,自己裹緊被子的邊緣,他披衣起身,來到客廳。她頓時來了精神,似小影子般緊隨其後。
&esp;&esp;掉在地上的東西是一座的白瓷觀音像。在她很小的時候,這座佛像就已擺在他的房間裡。可幸只是掉在地上,沒有摔碎。他撿起來細看,手指猝不及防被碎瓷的利口割開。
&esp;&esp;瓷像的蓮花底座上碎開一道裂紋,兩半高低不平,再也沒法平放。立在蓮中的觀音只好像跛了足那樣傾著身子。他用紙巾蓋住傷指,在桌上擺了一會。她又不信邪地接過來擺弄。
&esp;&esp;“你小心。”
&esp;&esp;“摔碎了啊。”最後她也是一樣的結論。
&esp;&esp;“還可以修好。”他道。
&esp;&esp;“我不知道你信佛。”
&esp;&esp;他搖頭,“說不上信吧。常人求神拜佛,大抵都是有所乞求。這尊像是媽媽給我的,在你還很小的時候。她說我的心不寧靜,神明的注視或許能讓我好過一點。現在祂也離我而去了。”
&esp;&esp;祂?她不知道,對於沒有信仰的人來說,神明是怎樣形態的存在。是母親的牽掛與祝願,更加形而上的玄妙,還是皓首窮經也無法觸到的彼岸,水天交際處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線?
&esp;&esp;答案消失了。
&esp;&esp;他痛苦而鎮定地望向她,暗暗嚥下所有的恥與愧疚。無論她再問任何當年的事,他只是不說。
&esp;&esp;會修好?
&esp;&esp;會修好的吧。
&esp;&esp;“明天,我應該跟你去掃墓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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