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紅蓮業火亂洛陽 障夜天羅追困獸(第2/5 頁)

便操起手中蛇矛，大叱而道：“爾等鼠輩，想要老夫性命，先問過這柄蛇矛再說！”說話聲中，他奮力揮起蛇矛，銀弧一道掠起，激得呼呼風聲未落，已撂倒數人。叱羅惲見樊子蓋神勇如此，也不敢怠慢，當即吼道：“老匹夫納命來！”說話聲中，他揮刀再斫，兩人即攪在一團混戰。

樊子蓋持矛揮舞，在人群中左突右衝，蛇矛銀光閃過之處，鮮血四濺，慘呼迭起，便有人應聲倒地，饒是他奮勇如此，卻也始終擺脫不了叱羅惲窮追猛打。只見叱羅惲長刀呼嘯，如若趕月流星，虛實並進，劈掃削斬，瞬發瞬至。這叱羅惲所用長刀四尺左右，非李子雄所持那種厚背斫山重刀。此刀刀身修挺直細，可斬可刺，刀柄也是扁長，單雙手皆可持握。這刀乍看之下不及樊子蓋蛇矛厚重紮實，卻因叱羅惲北疆胡人刀法怪異，又是屢屢突入樊子蓋近身扎刺砍劈，短兵優勢盡現，直讓樊子蓋叫苦連天，數十回合過去，依然難以脫身。

此刻，叱羅惲帶來兵馬亦湧入府中，打砸砍殺，府內上下百餘家眷奴僕，皆是手無寸鐵之人，四下逃竄，驚恐嘶喊，於亂刀之間相繼仆地，僥倖有中刀倒地未死者，輾轉呻吟之間，也是立時被補上一刀，砍作兩段。只須臾功夫，諾大府邸已是破碎支離，陳屍滿地，樊子蓋又驚又怒，雙目圓睜，眼珠突爆，面相兇獰，戾氣沖天，他大聲罵道：“汝那蠻子，老夫定將汝等碎屍萬段！”話雖如此，眼下他心神已亂，不自覺間早已亂了矛法，已讓叱羅惲漸漸佔了上風。

這邊樊子蓋正在拼力脫身，那邊西北徽安、龍光門方向又有火起，烈焰騰躥，照亮夜空。樊子蓋自知若丟了洛陽，遲早死路一條，他心中狠勁一發，咬牙挺起手中蛇矛便向叱羅惲反撲過去。捨命相搏，死中求生，這一撲如困虎絕地反擊，只見他瘋狂舞動蛇矛左砍右劈，前刺後掃，招招都是有攻無守，有進無退，皆是兩敗俱傷招式。雖是一陣胡亂攪打，但刀鋒凌厲狠辣，倒也將叱羅惲逼得連連後退，暗中生悸。畢竟害怕猶怕困獸之鬥，叱羅惲一邊小心應付蛇矛攻勢，一邊伺機尋隙。但樊子蓋招式雖亂，破綻百出，但叱羅惲每每尋得機會欺身而進，又被他一陣亂打給硬生生逼退，一時間，兩人也相殺得焦灼激烈。

可總算天無絕人之路，正樊府內外鬥得天昏地暗之時，忽有一人縱馬衝開人群，手持精鐵雙鉞，闖入陣中，還大聲喊道：“爹爹快走，我來擋這蠻子。”樊子蓋一看，正是獨子樊文超。原來樊文超日間被遣去邙山打探敵營訊息，剛回城即逢洛陽驚變，他忙趕回家來，又撞著樊子蓋落困，這便上來救父。樊子蓋見狀，先是一喜，但見他孤身一人，又是一悲，趕緊呼道：“洛陽城難保，超兒快走，留得性命再圖後事！”話音未落，樊文超雙鉞齊砍，已抵樊子蓋身邊，正見叱羅惲又是劈空一刀呼嘯斫來，他舉起雙鉞一架，“哐當”一聲巨響，已將叱羅惲長刀絞住。這一空隙，他轉頭於樊子蓋說道：“爹爹快去驍果營！”樊子蓋恍然大悟，暗叫糊塗，自己只顧拼命，卻忘了那洛水南岸尚有八千精利之師可以拒敵。可轉念想到樊文超乃是家中獨子，唯一血脈，此刻孤身應戰，凶多吉少，樊子蓋又猶豫起來。樊文超見狀，再拆叱羅惲數招，著急喊道：“爹爹還不快走，若是調不來驍果軍，咱父子都是死路一條！”眼下別無良策，樊子蓋也只有咬牙把心一橫，說道：“超兒自己保重，為父去調了驍果軍就來。”言未畢，他起蛇矛一掃，往陣外且殺且退。

眼見即要走脫樊子蓋，叱羅惲氣急敗壞，大喝一聲：“老賊休走！”說著他舉刀一撥，擋開樊文超雙鉞，便要來追。樊文超冷笑一聲道：“汝那蠻子，先過小爺這關再說！”話聲中，他使雙鉞左右一分，又是橫豎一劃，分向叱羅惲眉心腰間劈去。這兩劈同發同至，縱橫相交，如毒蛛吐絲，佈網絞扼而至。叱羅惲一刀難架兩鉞，也只能勒馬一斜，身子向後一倚，雖是閃避過去，但他這一耽擱之間，樊子蓋已撥馬而走，撂倒數人，殺開血路，決圍而去。

城外還隱隱傳來鉦鼓之聲，看樣子像是楚軍攻城。樊子蓋心急火燎，一路南奔。期間仍不斷有李子雄麾下來襲，但一番圍追堵截，卻都未能將其攔下。樊子蓋且戰且走，不覺至東城垣下，抬頭恰見李子雄帥旗已插上城頭，檣上兩路隋兵正溷殺一氣，屢屢有人墜落而亡。而此刻身後徽安門方向又傳來殺伐之聲，樊子蓋回頭望去，見大道盡頭被火光照亮，徽安門已然大開，楚軍先鋒攻入城來，與戍城隋兵短兵接戰。髮引千鈞，刻不容緩，樊子蓋夾馬催鞭，轉向沿著皇城牆角疾行南下。

轉眼樊子蓋一人一騎已奔抵洛水北岸，御龍橋就在眼前，尚幸左右未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