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來一個(第1/2 頁)
今年的冬天來得猝不及防,小雪已然紛紛揚揚地飄落。
童子歌原本以為,皇帝離去之後,自己的生活將會如同一潭靜水,於這宮闈深處悄然流淌,波瀾不起。
這日清晨,他在寒意中悠悠甦醒,剛一開口,便有縷縷白氣嫋嫋而出。錦書軒內,炭火熊熊燃燒,卻依舊難以驅散那深入骨髓的溼寒。
此地並非為長居而設,保暖之效自是大打折扣,何況荊州地處南方,這雪帶著惱人的溼氣,絲絲縷縷地鑽進衣縫。
皇后恩施上下,傳話來說不必請安。
童子歌正打算重新鑽回那尚有餘溫的被窩裡,再貪戀片刻的溫暖,一名小宮女卻腳步匆匆地趕來。
“童貴人,太后娘娘命您過去請安。” 小宮女的話語簡短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童子歌一下子有些恍惚,腦海中瞬間閃過諸多念頭。
太后已然臥病在床多年,一直神志混沌不清,雖說前段時間聽聞略有起色,可這突然的單獨召見還是讓他滿心狐疑。
難道太后當真奇蹟般地全然康復了?怎麼一點訊息都沒聽到,是不是自己避世太過分了?
他定了定神,開口問道:“其他妃嬪如何前往?可是乘坐小轎?”
小宮女微微屈膝行禮,恭敬地回道:“太后只召見您一人。”
童子歌的心猛地一縮,一種莫名的緊張情緒瞬間攥緊了他的心房。
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多想,他趕忙走到梳妝檯前,讓瀾心為他梳妝打扮。
他穿戴素淨,一襲淡雅的青色素衣,外披一件厚實的狐毛大氅,在這寒冷的宮廷小徑上緩緩前行。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似是要穿透他的衣衫,他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口中撥出的白氣在眼前繚繞成一團團朦朧的霧靄。
宮人們手持掃帚,正努力清掃著積雪,然而大片的雪地依舊殘留,好在新雪尚未被踩踏得過於緊實,行走起來雖艱難卻還不至於滑倒。
這是他第一次前往拜見太后,內心滿是疑惑與不安。
他暗自思忖,為何太后單單召見自己,而未叫同自己一起新進宮的其他嬪妃前來?
難道是自己在宮中的某些言行舉止引起了太后的格外關注?亦或是太后別有用意?種種猜測在他腦海中紛至沓來,令他愈發忐忑。
還未踏入宮門,一股濃烈刺鼻的藥氣便洶湧襲來,那藥香濃郁得幾乎令人窒息,混合著各種珍稀藥材的苦澀與甘醇,瀰漫在宮殿的每一寸空氣中。
童子歌懷揣著滿心的忐忑,亦步亦趨地隨著宮女走進了太后的宮殿。
入目之處,太后面色蠟黃且透著一絲青灰,虛弱地躺在榻上,層層疊疊的厚錦被與珍貴獸皮嚴嚴實實地覆在她身上,卻仍難掩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病氣。
宮女輕手輕腳地走到太后面前,微微屈膝:“太后,童貴人前來拜見。”
童子歌聞聲,立刻整理衣襬,畢恭畢敬地行起大禮,“貴人童氏,拜見太后,願太后鳳體康泰,福澤萬年。”
太后仿若未聞,毫無回應,只是極其緩慢地抬手接過宮女遞來的藥湯,微微顫抖的嘴唇輕觸碗沿,那藥湯入喉的過程似是極為艱難,每一口吞嚥都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與喘息。
童子歌始終保持著跪地的姿勢,紋絲不動。
這宮殿之中雖設有地龍,室內暖意融融,並未讓他的身軀遭受寒冷的侵襲,然而膝蓋處卻傳來越來越強烈的疼痛感,彷彿有無數細密的針在一下一下地扎著。
他的雙腿漸漸開始麻木,從膝蓋蔓延至大腿。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終於,太后那沙啞而又透著幾分虛弱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起來吧。”
童子歌如蒙大赦,趕忙雙手撐地,想要起身,卻發現雙腿早已失去了知覺,一時竟難以站立。
他咬了咬牙,用盡全力,才勉強穩住身形,緩緩站起,膝蓋處傳來的痠痛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恭敬地垂首而立,不敢有絲毫懈怠,等待著太后的下文
良久,太后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平淡無波:“你來宮中多久了?”
童子歌趕忙垂首回應:“回太后,夏末八月入宮,到如今四月餘。”
太后微微頷首,輕聲呢喃:“四個多月了 竟然真的有人能在他跟前盛寵這麼久”
童子歌聞言,忙不迭地跪下,剛要開口辯解:“臣妾不敢。”
太后卻緊接著冷笑一聲:“甚至還是獨寵你一人,後宮佳麗他一概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