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侍弄花草(第1/2 頁)
童子歌心不在焉地又吃了幾顆板栗,可舌尖卻品不出往日的香甜,只覺味同嚼蠟。
他緩緩起身,朝著眾人微微欠身行禮,輕聲說道:“諸位姐姐,我方才守著炭火久了,身上沾染了炭火的焦氣,恐燻著各位姐姐,不便在此多做打擾,便先告退了。”
皇后和德妃見他要走,雖有些意外,但也不好強留。
童子歌轉身穩步離開,衣袂輕拂,身姿挺拔卻透著幾分落寞。
還未走遠,隱隱就有碎碎的議論聲飄來,某位妃嬪壓著嗓子小聲嘀咕:“這童貴人還是這樣冷淡的性子,來統共沒說幾句話。”
這話落進皇后耳中,皇后微微蹙眉,目光溫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輕聲開口為童子歌辯駁:“童貴人只是生性喜靜,向來不太愛與人閒聊罷了,平日裡待人接物,童貴人禮數從不曾缺,心地也是極好的,公主生病也多虧了她出手相幫”
皇后這一番話,說得周遭妃嬪紛紛點頭稱是,原本那點小聲非議也漸漸消散了。
只是話題從方才俊朗的探花郎不知怎麼又跑了,唯一得寵的那位一走,在宮裡守活寡的女子們能聊什麼自然就不便說了。
童子歌沿著宮廊徐徐前行,將身後的議論聲拋卻腦後。
他仰頭望向宮牆上方那一方窄窄藍天,心中五味雜陳,輕嘆一聲。
童子歌回到錦書軒,望著那片皇帝恩賜的土地,下五味雜陳。
他默默轉身入內,尋了把鋤頭,便開始悉心地為這片土地翻整松壤。
憶起上次皇后相贈的諸多種子,大多源於花房,他翻找半晌,終是尋出了福祿考與花菱草的種子。
那盛著種子的紙包,色澤已然黯淡,邊緣微微泛黃起皺,顯見已是有些年頭了。
大抵是因著近年宮闈與京城之中,此類小花不再時興,故而被長久地遺忘在角落,鮮有人問津。
童子歌輕拈紙包,微微蹙眉,心內暗自思忖:“這般陳舊的種子,也不知還能否生根發芽,且先種下試試吧。”
他緩緩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將種子逐一撒落於鬆軟的土中,隨後又仔細地覆上一層薄土。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期待,這些花若是能活,便可在來年春季開花。
猶記在民間之時,那漫山遍野這樣的小花,層層疊疊,密密匝匝,宛如一片五彩斑斕的錦緞,肆意鋪展,綿延不絕。微風拂過,花浪翻湧,芬芳四溢,直叫人心醉神迷,流連忘返。
童子歌斂息蹲身於地,修長指尖輕柔拈起一撮泥土。他並非只從農人身上學本事,諸般古代農書,如《齊民要術》《陳旉農書》之類早已爛熟於心,二者結合方能有悟。
時維南方初冬,霜風漸起,寒意初臨,天地間陽氣潛藏,陰氣盛極。
他先是以指肚細膩摩挲那土,觸感黏膩之中尚存細微沙礫,然此土沙礫之量,似未臻佳境,日後或需斟酌添補,以暢土氣,利花卉紮根。
繼而,他微微傾身,鼻息輕嗅土之氣味。初冬微寒,土中應凝有草木殘軀經霜後腐化為泥的沉鬱,然此土嗅來,芬芳雖有,卻幽微淡薄。此前秋雨淅淅,淋濾去些許滋養,亦或原本腐殖積聚便未深厚。
土肥者,嗅之如芝蘭之香,味薄則肥力有虧。
他舉土迎向那略顯清冷的冬陽,眸光凝注,細察土色。只見此土呈黃褐之態,較諸農書所述上佳肥土的烏金墨色,顯見養分尚缺。此色徵示土中礦質與有機質未達豐饒,需適時補以骨粉、草木灰等物,調和肥力,方能使花卉茁壯成長。
童子歌直起身來,撣了撣衣襬的塵土,輕聲對瀾心說道:“去把我的冊子與炭筆取來。” 語罷,他負手而立,目光仍落在那片土地上,若有所思。
前番秋雨連綿,他卻未敢疏懶,每日皆詳實記錄這片土地的情狀。
往昔於宮外,他手錄數本詳述民間土地百態及改良妙策的冊子,彼時只道進宮不過須臾,旋即便能脫身,因此未曾攜入宮中。
如今困於宮牆之內走不掉了,他便憑恃記憶,逐筆將往昔珍貴心得默寫復原,重新纂輯成冊。
宮中御花園之土與民間田間之壤迥異,其間差別,皆需一一甄別,詳加記載,以待日後培育花卉時因地制宜,妥善應對。唯願這些花卉種子,能在他的精心呵護下,破壤而出
他有時也會在心底泛起一絲迷茫,不清楚自己這般認真記錄御花園土地的情況究竟有何用處。
但每當指尖觸碰到那冊子與炭筆,思緒便不由自主地沉浸於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