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縣令老爺(第1/2 頁)
永昌三十一年,荊州北疆,春恆縣。
春恆縣原本是個鳥不拉屎的偏遠鄉下小縣,這裡遠離北疆大營與海岸線,既無山川險阻可依,也無江河湖泊之便,唯靠貧瘠的耕地勉強維繫著一方百姓的生計。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黃土矮房,道路坑窪不平,盡顯破敗之態。
去年年末,戰火紛飛,硝煙瀰漫。
為了支援前線戰事,本就不富裕的春恆縣被徵收了大量糧草,百姓們勒緊褲腰帶,勉強湊齊。
同時,北疆臨海的百姓為躲避戰火,如潮水般湧入,小小的春恆縣不得不敞開懷抱接納這些流離失所的同胞。
可如今,荊州投降大齊,大齊兵馬迅速在海岸線部署防線。
百姓們被恐懼籠罩,雖思念故土,卻不敢輕易返回,只能留在被分配的各個縣裡。
春恆縣原本的縣令,是個整日混吃等死、大腹便便的昏庸之輩,聽聞荊州投降,嚇得膽戰心驚,生怕大齊兵馬入境後,會對他多年來的貪腐行為秋後算賬,逼迫他繳納供奉。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帶著搜刮來的金銀細軟,如喪家之犬般倉皇逃竄,只留下空蕩蕩的縣衙門,在風雨中寂寥地矗立了大半個月。
這天,一則訊息如疾風般傳遍全縣:大齊新調任來了一位縣令。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眾人既擔憂新縣令會是個嚴苛殘暴的主兒,又好奇這位來自大齊的官員究竟是何模樣。
終於,新縣令到任的日子來臨。
一大早,縣城的街道兩旁便擠滿了翹首以盼的百姓。
一輛樸素的小轎緩緩駛來,眾人紛紛伸長脖子,想要一睹新縣令的風采。
有人透過車簾那狹小的縫隙,匆匆瞥見了一個面容清俊的側臉;有人只看到了他下轎時的背影。
但就這一瞥,百姓們懸著的心竟悄然放下了一些,因為從那身姿儀態來看,來人似乎不是個庸庸碌碌、只會混日子的酒囊飯袋。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新縣令並未在眾人面前公開露面。
他神色平靜,腳步沉穩地徑直走進縣衙。
稍作安頓後,便立刻吩咐衙役,將縣衙裡堆積如山、積壓已久的公務一股腦兒地全部搬到書房。
整整一天一夜,書房裡的燭火未曾熄滅,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灑在寂靜的院子裡。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在縣衙的屋頂上,給這個沉寂許久的地方帶來了一絲生機。
縣令走出書房,雖一夜未眠,卻依舊精神抖擻。他整理好衣冠,邁著堅定的步伐,正式開始了他在春恆縣的任職。
他首先著手處理原住民和因躲避戰爭而來的百姓的安頓問題。
他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屬審查人口證件,根據實際情況,為百姓們分配合適的居所。
縣衙門的人忙得不可開交,都覺得新縣令這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訊息不脛而走,縣衙裡的人走街串巷嘴裡沒有把門。一天內,大家都聽說新縣令極其溫和,說話溫聲細語,看上去還十分年輕,明明快到而立之年,卻看著像還沒及冠。
有些百姓不禁心生疑慮,覺得這樣年輕溫和的縣令,怕是難以在這複雜的局面中有所作為,這火也燒不起來。
第二日,縣衙內鼓聲陣陣,新縣令升堂親審遺留案件。
他處理案件的速度並不快,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幾分生疏,似乎的確是頭一回操持這般事務。
然而,他的認真細緻卻讓人無可挑剔,每一個細節、每一句供詞,他都要反覆斟酌。
可他那過於溫和的聲音與長相,卻讓幾個平日裡橫行鄉里的縣中惡霸起了輕視之心。
當被童子歌溫聲細語地詢問罪過,這幾個惡霸不但毫無懼意,反而當場擺起了譜子。
其中一個更是囂張至極,大言不慚道:
“從前那個縣令見了我,都得乖乖給我交供奉,就憑你這麼個小娃娃,還想審我?”
說罷,竟大搖大擺地走到桌案前,伸手去彈童子歌的官帽,嘴裡還不停地調笑著:
“長得跟個丫頭似的,也敢來管爺們兒的事兒。”
那年輕的縣令聞言,不怒反笑,輕輕挑了挑眉。
下一秒,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現,伴隨著一陣刀光劍影,“吧嗒” 兩聲,兩根手指落在了桌案上。
那惡霸愣了一瞬,隨即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驚恐地跌倒在地。
整個公堂瞬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