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青衫溼遍(第1/1 頁)
。”
“但我有必要告訴你,此法損壽,亦損心性,公子掂量著來。”
行思道人說完就走,連盞茶都沒用。
麻紙所載,是將自己壽命渡給他人的術法,此法很是不講道理,用他五年才能換路明知一年。
但確也算個法子。改命之事,總得付點代價。
步擇清還是挺高興的。
他很快開始練習。
然而就在修習這術法後,他總算明白了行思道人那句“亦損心性”。
路明知的不安終究得到印證。
步擇清變了。
他變得暴躁、易怒,還動不動就愛摔東西。
路明知仔細回想,這變化似乎就是從他說開始修習咒術開始。
她看著他,開始不再知道那具熟悉軀殼裡,裝著的究竟是步擇清還是前世的顧詩年。
事實上,她最近也不再常見到他。
步擇清在附近租了間兩進兩出的宅子,兩人房間相隔很遠,不似在客棧時住隔壁間。
路明知偶爾能聽到他的腳步聲駐在門口,但他不再纏著找她睡覺。
他似乎,是真的變了。
“顧詩年是個什麼樣的人?”
路明知不欲被步擇清影響太多,白日照舊出門,看起來還是一副愉快模樣,夜裡卻總要失眠,好在榮欣也是隻孤獨的鬼,隔三岔五會來陪她。
“顧公子啊,”榮欣想了想說,“別人對他的評價我忘盡了,我又與他並不相識,只死去那日見過一次,從舉止看,像位溫潤君子,怎麼?”
“沒什麼,”路明知說完,終究又嘆了一句,“我就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擔心風光終與舊時同。”
榮欣聽不懂打啞謎,但她出身大家,自幼得良好教養,素知說話行事的分寸,見路明知不欲詳說,便也沒問。
路明知眉間籠著憂色,榮欣有心說幾句笑話逗趣,不及開口,耳朵先是一動。
“路姑娘,有鬼進來宅子,”更仔細分辨了會兒,她道,“像是往步公子的屋子去了。”
時已五更,天光將亮,夜色褪去三分。
立春已過,沽寧又居江南,氣候不算寒涼,但再溫和的天氣,撞上這樣的闌珊暮色,也總添上些淒寒意。
路明知心頭不安愈發濃郁。
確有幾隻小鬼環繞步擇清寢房,正向裡探著頭。
鬼魂行動不受牆壁門窗所限,它們若想進,其實輕而易舉。路明知遠遠瞧著那幾只鬼,眾鬼神色複雜,既像含恨又似有忌憚,舉止偷感十足。
路明知彈一粒指尖血將魂引來。
“私闖人宅,誰教你們的規矩?”
幾隻都不是厲鬼,甚至頗為膽小,聞言登時跪倒:“姑娘饒命,我等非惡意滋事,只是尋仇。”
“尋仇?”路明知第一反應是不信,“既是尋仇,又找他做什麼?”
難不成步擇清初學的那點咒術還能幫忙?
“當然要找他!”一鬼魂恨恨道,“我們做人做得好好的,自認從未行過惡事,卻皆慘死他手,淪落此境……當然要找他!必定得找他!”
說不出什麼感受,路明知腦子是懵的,她又彈一粒血,強喂那鬼魂吃下:“你剛剛說的,再重複一次。”
若有半句不由衷之謊,那粒血將燙穿其五內,它便永世不得超生。
可鬼魂又說了一次,它安然無恙。
適才那句不是說謊。
之後便是幾隻鬼依次訴冤,稱自己死在哪年哪年,被步擇清以怎樣殘忍的法子殺害……每一隻都死在近二十年間,殺孽往顧詩年身上推不成,殺死它們的,只能是步擇清。
夜色又薄一層。
路明知覺得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