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江城子(第1/1 頁)
眸色轉厲,“它太危險,不是能隨意拿出來的東西。”
“公子好眼力,”斗笠人道,“這是高僧給我的蠱毒,沾上它,中蠱之人便會聽命於我一件事,我不為別的,只想她放過我,其餘一概不要。此蠱僅一份,我原本珍惜使用,可你若誠心阻我,我怕也留不到誅煞人身上。”
顧詩年又打量那蠱毒一眼,心頭一陣森寒。
此蠱之兇險非比尋常,絕非“聽命一件事”這般單純,於是他又道:“聽著,你把劍收回去,這蠱毒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收回去,不要讓任何人碰到它……”
斗笠人只當他是怕了,愈發起勁威脅道:“想我收劍,除非你放我去見誅煞人。我承諾,如談得愉快,此劍不會對她出鞘。”
“我再說一次,趕快收回去,我必不會讓你帶著這東西去見她。”
蠱毒曝在空氣中太久,即便不沾血,細小蠱蟲也會飛入空中,再順著面板紋理侵入五臟。顧詩年眼見著,劍尖那點閃光已開始流動,再這樣下去,不足半盞茶,蠱蟲只怕就要進入距它最近的斗笠人身體。
斗笠人油鹽不進,顧詩年索性不再嘗試講道理,動手去撈他劍鞘,試圖罩住那刃上蠱毒。
他驟然出手,斗笠人自然要阻,揮劍格擋數次,都叫顧詩年敏捷避開。
沒過幾招,顧詩年已奪過斗笠人摘下的劍鞘,就要壓下已在流動的蠱蟲。
而就在這時,腦海中一道聲音乍起。聲音用了不瑕山的傳音術,旁人聽不到,烙進顧詩年意識裡卻甚是清晰。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他感應到師父省思喚了他的名字。
師父怎會來此?
一分神,他身形難免跟著一滯,斗笠人手中邪光閃爍的劍尖就這樣擦過他小臂,留下一道血痕。
頃刻間,蠱蟲從血口湧入,翻江倒海的疼迅速席捲全身,空氣變得稀薄,一切景物褪成黑色。
在這一霎,顧詩年終於記起,此蠱他曾在師父的藏書中見過,名曰“雙世”:以中蠱之日為界,前後兩世相連,中蠱者即時轉生,來世再死則灰飛煙滅。
顧不得體內疼痛,也無暇猜測腦海中為何會有師父傳音,顧詩年拼著最後氣力,為自己與斗笠人施下一記同命咒。
有了同命,他就能以自己的死帶走斗笠人,路明知至少當下無虞。
哪知中雙世蠱者轉世太快,不待同命咒生效,他魂魄已飄入太師府,託生進當朝太師步懷安妻子腹中,成為步府早產的小公子。
與斗笠人結下“同命”的也成了轉生後的步擇清。
初生的幾日,步擇清前世記憶尚未散盡,他心中無一刻不記掛著路明知,甚至想以死帶走斗笠人,以保路明知現世安穩。
可惜他的新身體實在太小,每日被一串僕從精心看護著,未長出牙,咬舌自盡都不能,根本難以出一絲意外。
步擇清早產而生,生母張氏未來得及看他一眼,就氣絕於產床。
自古女子生產如過鬼門關,更何況他還是早產,最初幾天,步擇清一直當張氏是正常的難產而死。
直到出生後的第三日,前往沽寧微服私訪的步懷安匆匆趕回,父子二人第一次照面,新結成的同命咒烙了個無形咒印在前胸。
步懷安原就是那斗笠人。
步擇清方知,張氏竟是暴斃。
步懷安殺了顧詩年,造下殺孽一夕成煞,剋死了他最為親近也最想保護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