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踏沙部降周銷聲匿跡 阿依慕殉葬玄月孤星(第2/3 頁)
星光。
那個時候的答伏邇,還是最北邊雪山下祁黎部一個養馬的孩子,阿依慕的光芒讓他渴慕又仰望。
他多想讓自己強一些再強一些,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站在阿依慕面前,甚至不惜跪下親吻她的裙角。
可長生天不給他這樣的機會,甚至親手打破了答伏邇的幻想。
那一日,周人的鐵騎繞過踏沙部的草場,折斷了七圖山的脊樑,踏平了漠北所有飄著炊煙的氈房。
那一日的鮮血自最北邊祁黎部的雪山開始流淌,染紅了洛環部獵鷹的翅膀,染紅了太魯部肥壯的牛羊,染紅了渴野部富饒的銀礦,最後匯入阿坦河,匯成河流終點火燒一樣的夕陽。
該說慶幸嗎?唯有踏沙部天空依舊晴朗,那麼阿依慕一定好好的沒有受傷。
該說仇恨嗎?自那以後富饒的踏沙部就歸入周朝版圖,成為他們最北邊用來阻擋所謂漠北鬍子的深壕高牆。
答伏邇也實在是痛,踏沙部當年勾結周人反對族人刀劍相向,他們的公主殉葬本該是大快人心的事。可阿依慕,是他心裡的月亮啊,月亮從來沒有在長生天消失過,阿依慕又怎麼會從他心上消失呢?
努力平復下來,答伏邇啞聲說了一句:“起來說話吧。”
來人長長舒了口氣,起身回道:“是。踏沙部八姓早已湮沒在人海里,但屬下幾經挫折,還是找到一些線索。”
“說”答伏邇面色沉沉,背過手去,嘆道,“長生天睿智如斯,不會放過一個作惡的人,他們是不是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來人肯定了他的說法,恭敬地說:“狼主英明,邱穆陵遜歸降周朝,改名穆遜,先前確實被禮遇待之,封為南安王,阿依慕公主受封含裳郡主,風光無限。連帶著踏沙部上三姓其他的兩姓賀樓氏和獨孤氏也做了高官。其中賀樓烏蘭改名樓叔弼,官拜太子太保,做了大周皇子們的老師;獨孤伏連改名劉伏連,官至光祿大夫左驍衛大將軍,加封長水縣侯,食邑千戶。就連中三姓裡紇系氏那個神神叨叨的紇系餘閏,也改了個沾佛陀光的名字嵇須彌,賜安故縣侯,同樣食邑千戶……”
他說一句,答伏邇拳頭就能攥緊一分,聽到連當年那個看見獵鷹能尿褲子的紇奚餘閏都能做官便忍不住了,狠狠一拳砸斷了面前碗粗的旗杆,嚇得周圍親衛噤若寒蟬。
“繼續說!”
來人不敢怠慢,忙接著先前的話:“是!這幾人皆是有官爵在身,好查一些,更多的人卻是改名換姓後跟周人雜居生活,找不到蹤跡。但是誠如狼主所說,他們都沒什麼好下場,當年北犯的孝武皇帝死了以後,太子繼位,阿依慕公主入宮做了貴妃,盛寵三年不絕。可公主自始至終沒有生育子嗣,後來不知出了什麼事,牽連到穆遜,他被皇帝大加訓斥了一頓,不出三月便病死了。公主傷心欲絕,無心伺候皇帝,終究被厭棄。這當中應該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屬下暫時沒有查到,但是屬下查到樓叔弼被貶為庶人後府上著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據說一家三十口無一倖存。劉伏連幾年也後遭革職貶退,收回食邑,乞討為生,終身不可離開京都。”
“沒有了?”答伏邇冷冷問,“按他們周人的說法,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踏沙部勾結外人殺戮同胞,竟只有這幾個受到懲罰了嗎?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來人忙垂首聽訓:“屬下辦事不力,請狼主責罰。”
答伏邇回身,搖頭嘆道:“也不是你的錯,時隔三十餘年,多少線索都被時間磨滅了,周朝又在原先踏沙部北面挖了界壕與我們隔開,查起來自然慢些。你辛苦了,回去休息,若有吩咐,我會找你。”
無心回去睡覺,答伏邇一聲馬哨,一匹俊健黑馬應聲而來,翻身上去,喊一聲:“不必跟來!”丟下近衛,獨自奔進夜幕裡去了。
打馬一路往西南,跑過裸露的河床,跑過廢棄的牧場,跑過貧瘠的阿坦河,一直跑到一條又寬又深的壕溝前勒韁停下。
三十年前,這裡是踏沙部與渴野部交界的地方,跑到這裡再往南,就能看見朝思暮想的阿依慕。
如今,卻是漠北與周朝難以逾越的邊線——界壕。
如果殺虎關是天塹,那麼界壕就是人為劃分的鴻溝,以北是千里雪原的貧瘠漠北,以南是水草豐美的富庶大周。
周朝當年不僅將最富饒的踏沙部納入版圖,而且將渴野部的銀礦悉數奪走,界壕就是無數個礦坑連成的深壕。
周人吃的每一粒粟米,花的每一厘銀錢,甚至每一匹馬,每一張紙,都沾染著漠北人的鮮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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