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死諫(第2/3 頁)
緊握著那把寒光閃閃的刀,沒有絲毫的猶豫,猛地朝著自己的腹部用力紮了進去。
刀刃刺破官服扎入肌膚,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如同紅色的泉流自大地蓬勃上湧,汩汩地反哺大地,滾燙熱烈,在他的身前濺落,緩緩流淌開來。
叢莽強忍著腹部傳來的劇痛,雙手微微顫抖著握住刀柄,艱難地移動刀刃,在腹部切割出一道口子。每一寸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臉色青灰,嘴唇煞白如紙,不停地顫抖著。
刀口漸大,他伸手從腹中艱難地掏出了一個油布包,已經被鮮血浸染得通紅,在他顫抖的手中顯得格外醒目。
元卿塵跪著接過,昔日的一主一僕跪於那灘熱血之上,血液還在不斷地蔓延,彷彿要將奉天殿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如那漫天廝殺的黑水道一般。
魏世南微微弓著背,神色複雜地看向韓合吾,聲音如裹蜜的毒刺,一臉的假笑在明晃晃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呦!這個新鮮,奉天殿上剖腹取物,真可謂是前所未有,還得是英國公的道行深啊。”他聲音陡然一頓,“微臣懇請陛下為英國公的忠奴宣太醫!”
周帝冷眼看著,不發一言,褚祚銘快速上前將包裹嚴實的油布包層層地開啟,一疊潔白如雪的絲絹被小內監小心翼翼地遞到周帝手裡。
眾人屏息無聲,只有叢莽的痛吟與喘息。
元卿塵緊緊地按住叢莽的傷口,意圖幫他血,滴滴淚珠沖淡了熱血,轉瞬間又融進了血中,消失不見。
“裴靜之。”周帝面色如冰,“好一個勇毅侯,好一個國舅爺,好一個遼東總兵!朕命你統管遼東二十五衛,命你統管二十萬大軍!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嗎?”說著,一把將絲絹甩了出去,“都好好看看!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勇毅侯府!”
顧公權飛快地拾起絲絹,一目十行地看完,腦中嗡嗡作響,強行剋制自己不要去看太子。
那絹質地上乘,乃是皇親貴胄方有資格的著衣,絹上字跡遒勁,他一眼便認出是元暨甯所寫。
“陛下,此乃龍血軍少將軍元暨甯字跡,詳細記載了龍血軍被引入黑水道後遭敖魯……”顧公權心裡發虛地頓了一刻,“被裴家軍、金甲士圍戰的行軍手札。”
元令儀神色複雜地看著顧公權手裡的手札,眼神閃爍,不敢看向元卿塵與叢莽。
“陛下!”元卿塵大喝一聲,“此乃微臣次女在犬子屍身上發現的,求陛下為犬子正名!為龍血軍三萬將士報仇!”
“裴靜之,你來講一講。”周帝閒庭信步般地踱步到裴靜之身前,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裴靜之的雙腿像是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不受控制地緩緩彎曲,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似是一聲驚雷炸得眾多大臣瑟瑟發抖。
“臣,冤枉!”裴靜之匍匐在周帝身下,“陛下,臣沒有理由勾結敖魯!邊疆不穩,社稷動盪對臣沒有好處啊!天家恩重,太后娘娘是微臣的嫡親姑母,皇后娘娘是微臣堂妹,微臣的女兒明年即為太子正妃,宗族子弟皆是重臣!臣,已早已享有求無可求的富貴了!陛下!”
魏世南似笑非笑地說道,“哦?既然如此,那為何不增援呢?”
“臣並未收到任何求援!”
“溟水河打得都能下餃子了,勇毅侯!”魏世南極為輕佻地拉長語調,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裴靜之,眼中隱匿的殺氣似乎要溢位眼眶。
“求陛下,宣太醫!”元卿塵終是按捺不住,雙手扶地,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一下,兩下,三下……每一下都磕得極為用力,元令儀跟隨父親跪下大聲哀求,可週帝卻始終置若罔聞。
韓合吾快步走了過去,低垂著頭,眸色複雜地看向奄奄一息的老人,嘴唇緊抿,毫無徵兆地,他的雙腿猛地一彎,跪在老人身側,靜靜地看著,苦澀自心底翻湧,眼底漫上了無盡的悲涼。
裴靜之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子,心中卻突然平靜,雙眼通紅地看著太子的背影。
這個孩子是他一手培養長大的,年幼喪母,自小體弱,他舉全族之力扶持,如今他身姿修長挺拔,猶如筆直的松柏。此時此刻,他好想走到高照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自己盡力了。
生不能開路護君登明堂,死亦可化身成樹撐庇冠。
裴靜之緊閉雙眼,“臣認罪。元卿塵得陛下信重,與臣分庭抗禮,元暨甯少年得勢,對臣屢次不敬。龍血軍鎮守遼東邊防,臣如鯁在喉,欲除之而後快。臣設一石二鳥之計,勾連敖魯來犯,引二者兩敗俱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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