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天不假年(回)(第1/1 頁)
只知道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了。
手腳都被麻繩緊緊的綁在柱子上,動彈不得。其實也是多此一舉,賈儀自嘲地想,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左腹疼的厲害。當時被侍衛堵嘴的布條也沒有拿出來,現在下巴也脫臼了。
詔獄建在地下,又陰冷又潮溼,賈儀忍不住打了個寒磣,繩子摩擦過面板,不時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楚。
賈儀現在突然無比思念家裡的棉衣,還記得那天,沐錦踩著秋天的第一片落葉,輕輕走到門前,端著府中新趕製的棉衣,微笑著和他說話,陸機站在一旁看著。
哦對,還有陸機,那天晚上他被我叫出去了,居然能避開這一次劫難,這算是他的福分吧,只要他隱姓埋名做個閒散百姓,餘生就沒什麼問題了。
唉,賈儀內心苦笑,自己都什麼境地了,自己都淪落成個階下囚了,還在瞎操心別人的下半生。
還有沐錦,她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她什麼都沒做錯,可惜了,我還打算一等我及冠就去向沐華年提親的。
嗯……沐華年也是被冤枉的,如果不是我知道沐華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憑那些線索,我也一樣會認為就是他乾的,就是不知道是誰處心積慮地要置我們於死地……想不下去了,胃好疼,我有多久沒進食了,那一腳的疼與飢餓帶來的痛感交替地一波波襲來,我快撐不住了。
“救命!來個人殺了我吧!”
賈儀拿後腦勺一遍遍地撞身後的柱子,手指緊緊的掐著掌心,但效果只能說杯水車薪。
但心裡發出的聲音並不是所有人都聽的到的,體現在行動上的只剩下絕望的嗚嗚聲,在安靜空曠的牢房內顯得更加詭異和恐怖。
接下來的時間,賈儀感到有人進出,但他已經沒有了睜眼的力氣。來的都是獄卒,脾氣好的就檢查一下是不是還喘氣就離開了,碰到脾氣不好的還踹兩腳發洩一下無名的火氣——畢竟在詔獄裡的早晚是要死的,獄卒才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賈儀也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相較於其他的痛苦,這都算輕的。
“和他們相比,自己才更像一條狗,一條無家可歸飢寒交迫的落水狗。”賈儀發現自己居然還有閒心思開玩笑,感覺自己要在為數不多的時間裡,將下半輩子所有的玩笑開完,好像這樣才能坦然地面對著代表終結的刑場。
但今天來的獄卒好像不太一樣,不僅幫他取走了嘴裡的破布條,還貼心地幫他把脫臼的下巴抬了回去,當然這個過程中又免不了一陣鑽心的痛。
但下一秒,賈儀的嘴又被捏開,獄卒拿了一杯水,低聲說道:“快喝掉。”語氣中有著催促般的急切,一邊盯著賈儀慢慢喝完一整杯,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外面的情形。
喂完一整杯,那獄卒一句話不說,轉身就離開了。賈儀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幽深的黑暗裡,感覺自己思維正一點一點的變得沉重,視線也模糊不清。
“是要死了吧。”賈儀想著。
“我這輩子沒對不起誰,唯獨沒有報答沐華年養育我的恩情,下輩子,我還給您做兒子。”
這次,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