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玉蘭花(第1/1 頁)
一樣……”
夏槐寧看著都蘭:“所以……你想和他一起回蘇木麼?”
“你的父親死了,母親也嫁給了別人,唯一的弟弟是大元富商的奴隸。”夏槐寧蹲坐,扶著都蘭纖弱的肩,“聽說他過得很不好,身上全是被人奴役過的傷痕。你說他看到你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自己唯一的親姐姐躲在世外桃源裡,對著自己的處境見死不救。光是想想,都覺得心中淒涼。”
都蘭撫面啜泣,肩膀抽動:“只要您願意救我弟弟,哪怕給您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夏槐寧苦笑:“我們這種人生來就是給奴隸主們做牛做馬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要你伺候我?”
夏槐寧的臉色發白,他張張嘴,被人抽筋似地猛地彎腰,對著地面噴吐出一口血沫。
“夏先生!”都蘭大驚失色,扶住了夏槐寧。
夏槐寧躺在都蘭的臂彎裡,像被人割了氣管,大口的喘息。
“夏先生!您真的用了我給你的藥!”都蘭哭出了聲,“您為何要這麼做?血毒無藥可醫,您這樣只會讓自己萬劫不復!”
痛感蔓延全身,持續了半柱香的時辰,夏槐寧的喘息逐漸平復,他用手掌撐著地面,想讓自己看著不是那麼的狼狽。
夏槐寧說:“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都蘭的拳頭砸在自己的胸口:“都怪我……怪我……”
“你的命運只有你自己能掌握。”夏槐寧握住都蘭的手腕,替她揩去眼角的淚水,“只要你將我交代你的事辦好,我自會送你姐弟二人回蘇木。”
都蘭跪了下來:“大人吩咐!都蘭萬死不辭!”
“替我照顧個人。”夏槐寧將都蘭扶起,“我要你用生命作保,你會照顧好他。”
*
廣玉蘭花盛放,纖細的樹枝託著玉盞樣的花苞,一捧一捧的開了許多,下面的人抱著樹身輕輕一晃,便瑩雪似的飄落。
趙佻進門後,與家中管事的交代了幾句話,剛走到院子裡就見著夏槐寧站在樹下,對著廣玉蘭愣神。
趙佻手持玉扇,心中不明,問:“這是何意?”
夏槐寧沒有回頭,而是道:“我只是在嘆,嘆王爺的大計何時付諸?”
夏槐寧又說:“孫放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聖上革了鎮國公所有官職,聽說連剛娶的孫皇后都被禁足於後宮,如今孫家徹底失勢,王爺還在擔心什麼呢?”
趙庸將孫輔羈押後,昔日孫太后的部下不遠萬里來到徽京,與舊日內閣楊奇一道,站在太和殿外將趙庸狠狠罵了一頓。
春花易謝,人心易冷,趙氏與孫家數十年的同氣連枝在這一刻徹底土崩瓦解。
剩下的不過是指尖的螞蟻,輕輕一掐,就能嚥氣的末流之輩。
他還在等什麼呢?
趙佻搖著手中玉扇:“聽說夏先生意志消沉,去瑤光樓帶了幾個女子回府,日日飲酒寫詩。”
“我是八王豢養的奴隸,若八王看不過眼,儘管將我趕出府去。”夏槐寧眼神如刀,狠狠地瞥了趙佻一眼,“越快越好。”
趙佻知夏槐寧是在氣他,他今日飲了酒,心情比往日好上許多,聽了夏和仲的抱怨也不惱,只覺得思緒昏沉,心頭卻莫名的暢快。
“和仲啊,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去握夏槐寧的手。
冰冷的肌理讓腹中酒氣鬱躁,趙佻不滿足了,他伸長了手臂,摟住了夏槐寧。
他少與夏槐寧有這樣的觸碰,二人明明住在一個屋簷下,卻形同陌路。
趙佻甚至不知道,夏槐寧抱起來是這樣的纖薄消瘦。
趙佻說:“大計非一日而成,和仲明明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幼時我聽宮人說父皇總在夜半夢魘,我心中擔憂,卻連大殿的門都進不去,我將身上衣物賤賣給婢女,看大殿的太監收了銀子才允我進去。沒人知道,那日我因為私闖宮闈捱了父皇好一頓打。”趙佻將頭靠在夏槐寧的身上,無比的舒暢,“和仲啊,你和我,從來都是沒有依仗的人。”
可是如今,我想成為你的依仗。
一陣風吹過,玉蘭花掉落,瓷白的花瓣落到夏槐寧的肩頭。
“你看這蠅營狗苟,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哪怕是孫輔那樣的,也想著名留青史,做個好官。”趙佻含糊著說,“可這世上啊,就是獨有一人……”
“你與他們,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