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昇仙夢(第1/2 頁)
太后撫著小指上的卷金護甲套,冷不丁道:“戲本子加了戲字,就是用來改了,鎮國公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吹毛求疵,未免太較真了。”
孫文素也開口道:“鎮國公有所不知,孫太后生前最疼明清,無論是紅纓槍還是六合大槍,她都不會在意的。”
鎮國公被親女兒駁了顏面,當下有點掛不住:“可女子怎能枉顧禮法……”
“何為禮法?”黎明清算聽清了鎮國公的含義,她往堂中走幾步,“難道我生來就只有一種選擇麼?我只能與普天之下大多數的女子一樣,囿於囹圄,生來就只該見到徽京的繁榮,而不該見塞外的遼闊,山川大河的雄偉嗎?如果是這樣,那為何孫太后可以見到,劉定金可以見到,我卻不能如願?”
“古往今來,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能以夫為綱,操持好家中事務,照顧好夫君,公婆,孩子,是為上妻。”蔣春秋說得緩慢,措辭卻是犀利,“小丫頭,你可知牝雞無晨,惟家之索?”
眾人當即鬨堂大笑。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母雞要是能打鳴,那這個家離敗落也不遠了。”
“商朝的婦好,唐朝的謝瑤環、宋氏姐妹,都是史書留名的女官,我怎麼沒見著他們家敗落?”孫文凝突然站起橫插一句嘴,當下就被孫盰侜給拽坐了下來,小女子氣得不輕,抱臂轉了頭,不再搭理自己老爹。
“蔣大人此話差矣。內務局裡可是有不少女官,女酒,女漿,女蒡,女鹽,都是女官,做的好,也可升為嬪御。在宮中,她們做的甚至比內府的男人要好。”孫文素言語柔和,但是落地有音,“有才之人不該因男女之別被煩困,孫太后生前任能納賢,唯才是用,梁太后先後輔佐先帝與當今聖上兩位明君,都是該名垂千古、受萬人敬仰的賢后,哪怕是聖上,也時常感懷二位的敦敦教誨呢。”
“皇帝。給她個賞賜吧。”梁太后睨了鎮國公一眼,“這姑娘說得對,孫太后能看見的,天下女子都能看見,沒什麼不同。”
臺下吵得也差不多了,明德帝清清嗓,開口問:“既然母后都這麼說了,黎姑娘,你要什麼賞?”
黎明清聞言,雙膝跪地,伏跪道:“臣女不求賞賜,只求報國!”
誰都知道黎敬天有個超群軼類的兒子,卻忽視了同樣卓爾的黎明清,先帝因為忌諱父子倆擁兵自重,為了圖省事將兄妹二人一同扣在了徽京,如今疆北缺人,要新的將才頂上,眾人想到的,也只有黎奕。女子的身份成了一堵牆,將黎明清拒在了牆外,泱泱之眾早在心裡達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識——女子而已,掀不起什麼水花。
先帝操心過黎奕的婚事,也操心過黎明清的婚事,父親是安國武侯,本身是將門虎女,良配應是知書達理的世家公子,可惜安國武侯自己都散漫慣了,愣是託著事將自家閨女的花期給耽擱了。
女子嫁不成人,羞憤之下遠走他鄉也是常有的事,等京中風言蜚語平息了,受不了邊塞的苦了,自然就回來了。
明德帝想了想,準了。
“你剛剛為何不替明清說話?”一場風波有驚無險,蘇幼安反替黎明清捏了把汗,他伸手就要勾住黎奕的脖子,嗔怪道,“剛剛戲臺子之下豺狼一窩,明清心中肯定怕得不得了!你這兄長也真是的,怎能如此不關心妹妹!”
手還沒碰到黎奕的肩,就被對方泥鰍似的滑走,黎奕道:“她是要當女將的人,怎麼會怕豺狼虎豹之流?”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蘇幼安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著齊知遠,又重複了一遍,“知遠,你評評理,這是人話嗎?”
不出乎意料的,蘇幼安被揍了。
酒過三巡,齊知遠見郭浸在人群裡匆匆走過,奔到明德帝跟前耳語。再望向門外,一個熟悉的矮胖身影遙遙站著,時不時探頭張望,但始終與人群保持著距離。
“看出來了嗎?梁太后心中有氣。”蘇幼安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珠玉在前,誰都不想被扣個不如人的帽子,如今梁太后積極理朝,勤政親賢就是不想讓人說她不如孫太后。自古這婆媳之間吶……”
黎奕起身要走:“日日操心這些不如聽聽你爹的話,早日找個媳婦,給蘇家開枝散葉。”
蘇幼安長嘆一口氣,要給自己倒了杯消愁酒:“迂腐,實在迂腐!長懿,我真沒想到你的見解連鎮國公那樣的老頑固都不如!”
“蘇少卿想一醉解千愁,那就喝。”周圍嘈雜一片,眾人都忙著喝酒,齊知遠乾脆起身將整個玉壺遞給蘇幼安:“我聞著酒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