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第1/1 頁)
叮噹當地入了場。
與另一方保守的靛藍不同,他們的鞠衣色採太過赩熾,稍有不妥就要被壓得黯然無光,偏讓薛辭年穿得格外出挑,唇紅齒白,鶴勢螂形,引場外無數女子側目。
季窈撐一把青絹傘,遠遠將鞠場的分隊狀況看清楚。
今年宮學門生的蹴技不佳,都部署恐陛下觀之見責,遂請幾名技藝上乘的宗室貴子赴會,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仍將齊王世子與裕王世子分將開來。
這便與多年前的每回鬥試一樣,齊王世子梁昀青與裕王世子梁趈,總是對立相爭的兩個陣營。
實是裕王次子梁趡過於爭強好勝,自幼對梁昀青嫉恨在胸,不與之為伍,常因此置自家阿兄與兩難境地。
裕王的就藩之地遠在渭州,宮學未設前,季窈僅因遴選宗室子一事對他們有所耳聞,後來宮學開設,季窈與之同堂承師,依舊不甚相熟。
只記得梁趈沉穩謙遜,梁趡嬌慣蠻橫,兄弟二人脾性迥異,感情卻十分深厚。
這般去看,此次蹴鞠似乎與之前多次並無差別,唯有一點不同的,就是向來不摻和鬥試的薛辭年,添進了梁昀青的毬隊裡。
楝花蔌蔌飄滿陛階,旌旗獵獵向西飛斜。等到寧昌帝與太后登上瑤臺,傳下口諭,隨著一聲鑼聲響徹雲霄,鞠場內外頓時梅角齊吹,擂鼓助威,拈中當先開蹴的梁趈一方挾鞠迅疾而動。
季窈於體格鍛鍊上資質平平,不善蹴鞠,但大靖朝不乏女子精於此道,常挽高髻,羅裙曳動而踏,一腳直高數丈,絲毫不輸男子。
她不禁再度仰望高臺,那裡沒有明華,那個尤愛歡樂、嚮往自由的公主,放在以前,這種百人同歡的景觀,她是從來不會缺席的。
怔然間,如潮的歡呼倏然一收,身側的小內監驚撥出聲,“呦,這是怎的了?”
季窈回神去望,只見鞠球映著烈日高飛,即要越過赤方的風流眼,梁昀青不知為何在這節骨眼滾在了地上,生生捱了幾遭才勉強爬起身。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薛辭年飛身去攔已來不及,靛方毫無懸念贏得一籌。
季窈雖不善此道,但對其中規則一應熟知,定神看過兩場便明白過來,梁趡在搶鞠時屢次擦撞、生截,不計後果,甚至夾帶陰招……屬實是頗為急功近利的蹴法。
即便有些不分輕重,也沒有遵循陛下“戒爭鬥”的忠告,好歹仍在規線之內,算不得失律。
三場罷,鑼聲敲響,以示暫歇。
季窈望著面前滿頸細汗,正仰頜飲水的薛辭年,忍不住輕聲提醒:“公子定要小心,梁二公子他……不大對勁。”
薛辭年動作微頓,低頭朝她一笑:“阿嬋慧眼,我知曉了,不必擔心。”
說著擱下飲水的竹筒,伸手扶正她偏斜的傘,道:“若覺得累就去後面的涼亭歇息,等我贏了彩頭送你。”
他看上去對於宋趡數次出陰招的事不慌也不惱,緊接著便被叫回了鞠場,季窈望著他走遠的背影,心中隱隱不安。
豈料這次半場不過,梁趡反倒多行不義,不慎摔傷了腿,隨意指了個侍衛頂上。
鞠場內的秩序很快合乎起常規,照理說已可以放下心來,季窈卻不明緣由的,愈發覺得怪異起來。
手上這把青絹傘的傘面雖薄如蟬翼,但織造極其細密,遮住了頭頂烈日,遮住了遠處雲徑,也不時遮住人的視線。
左不過傘簷的一個晃動,目之所及稍有一錯,季窈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那頂替上來的侍衛在與梁昀青搶鞠時,袖中忽然一抹銀光閃出,乘亂與梁昀青正面交鋒,直直向他的心口刺去!拔刃見紅!
幸而薛辭年始終在其左右,眼明手快,一把將二人拉開距離,使梁昀青避開第二刀,自己卻因頂在前面,被扎破了肩頭。
此起彼伏的歡呼在此刻化作了恐慌尖叫。
梁昀青血流難止,薛辭年亦捂著傷口栽倒在地。
鞠場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