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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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程一清只覺不可思議。那日開完會後，她想起此事，跟程季澤講了。程季澤正將筆蓋套進黑色簽字筆頭，認真應道，好。

&esp;&esp;次日，程季澤捧一瓶紅酒，持一束鮮花，到程家來。程一清為他開門，德嬸正在裡面炒菜，聽到外面門響，她在廚房騰騰熱氣中大喊：“阿德！你看看是不是程季澤來了？給人開門啊！”德叔正在沙發上翹腿看報紙，翻過一面，假裝不在意，“阿女去開門了。”聽見程季澤進屋，他仍舊施施然翻報紙，直到對方禮貌喊聲“德叔”，他才“嗯”一聲，悠悠收起報紙，不緊不慢道：“來啦。坐吧。”

&esp;&esp;程季澤知道德叔要面子，便給足他面子，晚輩姿態做足，開飯前替德嬸將飯菜端出來，替德叔把霸王花排骨湯盛好，拉好椅子，請他落座。德嬸看到程季澤做這些，忍不住數落老公：“喂，你擺什麼架子！人家跟你可是同輩！”又看看只顧在旁笑的程一清，“你也不幫一下阿澤，說說你爸。”

&esp;&esp;程一清心想，誰能夠佔程季澤便宜呢。他不過是做做面子，好讓以後老爸少給他找點麻煩，也別對外亂說話。她在飯桌上，看著德叔在一桌叉燒排骨白斬雞西洋菜前，大講老程記故事，而程季澤臉帶微笑，認真傾聽，便覺得此人可真能忍，也真能裝。

&esp;&esp;德叔道：“當年我們祖上有位太婆，孃家是學醫的，為程家糕點加入不少養生元素。”又道，“其實廣東人香港人煲湯都一樣，下很多養生湯料，淮山茯苓百合蓮子芡實薏米。”種種老生常談，程一清聽得呵欠連連，程季澤卻連聲點頭說是。倒是德嬸喜歡這年輕人，給他夾了菜，又跟他話家常，“家裡有什麼人啊？”

&esp;&esp;程一清對德嬸眨了眨眼。德嬸沒看到，笑盈盈看著程季澤，等他回應。程季澤坦然：“很久之前我爸媽就離婚了，我跟我媽。不過逢年過節，也會去我爸那裡，跟父兄吃個飯。”

&esp;&esp;“哦。”德嬸自知說錯話，“喝湯，喝湯。”

&esp;&esp;程季澤端起碗，含著點笑，“我喜歡德嬸煲的湯，飯菜也好吃。”

&esp;&esp;德嬸笑眯眯，說這都是普通家常便飯，普通家庭湯水。“你喜歡的話常來。”

&esp;&esp;程季澤說你們不嫌我當然好，又道，“我媽咪不會煮飯，我從小吃菲傭的東西。後來我在國外讀書，也是自己隨便煮點。畢業回港後，去我爸那裡吃飯，倒是能吃到傭人的好飯菜，但總覺得缺少家的味道。”他三言兩語談及自己飲食史，便是一個人前半生的註腳了。程一清忽然有些明白，為何這人身上沒有人間煙火氣。她悄無聲地給他夾了一片叉燒，“我媽親手整的，不是外面買的那種。”

&esp;&esp;程季澤的筷子尖戳到那塊肥瘦均勻的叉燒，肉質現出金黃色澤，軟糯綿綿。他微笑說，那就要好好試試了。

&esp;&esp;德嬸在飯桌上，又自然而然對德叔提起程靜結婚的事。“金飾我已經替她準備好了，就是嫁女餅你要提前做……”

&esp;&esp;飯後，程季澤自然而然幫德嬸收拾，德嬸說，不用不用，你去旁邊看看電視。程季澤說，我從不看電視。德嬸驚訝。程季澤趕緊說，新聞也是看的。程一清從廚房裡提一袋垃圾出來，拍拍程季澤：“你如果一定要幫忙的話，就陪我去倒垃圾啦。今天垃圾好多，我一個人拿不完。”

&esp;&esp;兩人提著垃圾，沿著損舊髒汙的樓宇樓梯往下走，到樓下扔垃圾。德嬸從二樓探出腦袋，叫程一清去買點水果回來。程季澤說，我陪你去。兩人在騎樓下走，看月光灑在旁邊路面上，有小攤販支起攤賣炒粉炒麵，叫聲悠揚，香味綿長。這附近有個大市場，白天賣菜，入夜後燈火輝煌，程一清說這就是珠光夜市，炒田螺香味一路飄到馬路邊，叫賣聲不絕。

&esp;&esp;八十年代廣州首開西湖路燈光夜市，解決了當地返程知青就業問題，錄音機、蛤蟆鏡、喇叭褲等時髦商品在熾熱燈光下，更顯吸引。但九十年代末起，商品經濟發達，百貨商店、購物城什麼不能買？燈光夜市漸淪為街頭小吃跟便宜貨、盜版貨的流散地。

&esp;&esp;程一清他們見一家三口穿著休閒居家服在逛街，大白熾燈光下，小蟲嚶嚶繞著燈泡飛動。程一清到水果攤檔挑些水果，拿回程家。兩人陪德叔德嬸吃過水果，又聊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