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母親(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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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姬颯得答案就急著想走,何太太一把拉住她的手:「後天就是除夕了,回院裡一起吃個年夜飯吧!」
&esp;&esp;姬颯正想搖頭,何太太踮起腳伸出兩手扶住姬颯的頭:「不準搖頭。不準拒絕。我辛苦替你包打聽,你用一盒蛋糕就想打發我?這頓飯你非吃不可。」
&esp;&esp;莫可奈何,姬颯答應了。
&esp;&esp;「六點開飯,你最好五點半就到院裡,不要拖拖拉拉。」何太太提醒:「院裡孩子大概有二十來人,你不要包紅包了,我怕你破產,帶兩盒點心餅乾就好,知道嗎?」
&esp;&esp;姬颯應了才能從何太太辦公室脫身,天色已近黃昏,估摸著劉雷可以出門行動了,她就打道回府。
&esp;&esp;今年似乎比往年冷,臺北冬天總下雨,日夜交界的天空又飄起毛毛雨,風夾著溼氣從夾克下襬貼上姬颯的皮肉,提醒她把夾克拉鍊拉滿到脖子才跨上車。
&esp;&esp;地圖上看起來小小的一個島,天氣也南轅北轍。
&esp;&esp;記憶中的姬家村,從來不冷,小時候過的年都只冷在心裡。
&esp;&esp;隨何太太剛來臺北的第一個年夜飯,姬颯感受到溼冷的威力,體內卻發起高熱,感冒發燒。
&esp;&esp;年,應該不喜歡姬颯,在姬家村她看著其他人年夜放鞭炮領紅包,就直覺年不是給她過的,於是她也不喜歡過年。
&esp;&esp;每次何太太盛情邀請無可再推時,她就覺得自己是被拉著演皮影戲,只有一層皮在舞臺上推杯換盞。
&esp;&esp;紅燈,透著頭盔她無意識地仰頭看著沾著雨水的路燈,細雨如針落在馬路上;再看向前路時,雨針隨風在路燈下繡出一個熟悉的影子。
&esp;&esp;是還沒有開始酗酒,媽媽精神好的樣子,她伸展開雙臂要擁抱姬颯。
&esp;&esp;姬颯眨眨眼,心裡響起何太太常誦唸的金剛經: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esp;&esp;那個像媽媽的人對自己明顯的微笑。
&esp;&esp;綠燈,她油門一加,蛇行繞過那個身影絕塵而去。
&esp;&esp;她認識的媽媽不會擁抱,不愛微笑,哪怕媽媽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也不可能會變成這樣。
&esp;&esp;姬颯知道媽媽是在用她能夠的方式,對自己好,因為缺愛,她對愛與善意何其敏感,和母親同處一個空間時,她能感覺到隱然流動的,沉重而不快樂的愛,那是他所熟悉,感情應有的樣子。
&esp;&esp;因為這樣的習慣,使她難以理解和參與,另一種輕鬆的帶著歡笑的愛,比如何太太的年夜飯,何太太越是寬容而溫暖,她越是懷疑自己不配。
&esp;&esp;媽媽不會擁抱她,不會笑得如此溫暖,所以,那個不是她媽媽。
&esp;&esp;即使很像,即使隨著那身影的出現眼底,心就被揪痛。
&esp;&esp;但她知道不是,絕對不是她媽媽。
&esp;&esp;回到家姬颯腦裡還是有點混亂,家裡沒開燈,劉雷在沙發上盤坐著,手上拿著已經不飄熱氣的茶杯。
&esp;&esp;「回來啦?」劉雷抬眼看著她:「淋雨了?」
&esp;&esp;這麼簡單兩個問句,把姬颯長年穿在身上的盔甲打得片甲不留。原來她是稀罕的,原來她是喜歡的,原來她是渴望的。
&esp;&esp;有人等她回家。有人看得到她冷了餓了淋雨了。
&esp;&esp;黑暗中無所覺,一絲光透進來,讓她看見心裡漫山遍野開滿寂寞的無根花。她鼻一酸,樹1樣高高的身影縮小又縮小,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像顆忘記發芽的種子,嗚嗚地哭起來。
&esp;&esp;劉雷詫異地放下茶杯走來,遲疑地拍拍姬颯的後腦勺。
&esp;&esp;「我看到媽媽了。」姬颯在喘息間擠出一句半句:「不是媽媽,但看起來像。我想她。過年她會給我紅包,裡面有不好吃的巧克力金幣。」
&esp;&esp;劉雷頓時懂了,他虛攏著姬颯,一下一下替她順背:「好孩子,有了哀與怒,情感如遇春雨瘋長,不哭了,今年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