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金雞(第3/3 頁)

默默對其致歉，被連根拔起，又舟車勞頓，也辛苦了這棵小樹。

&esp;&esp;姬颯的手停頓在樹幹上，眉頭皺成了川字，何太太關心地看著她，族長緊張地搓著手。

&esp;&esp;姬颯凝神思索了一下，轉身把掌心貼在院內的大榕樹下，過了幾分鐘她看向何太太：「所有的樹木都在和我說同一個訊息。只是說法稍微不同。都是和鳥有關。」

&esp;&esp;姬家帶來的小樹傳遞的是太陽般的烏鴉要來啄土牛了，土牛為了躲避就會翻身。院內榕樹則是和黃金般的翅膀要降臨在土牛背上，要在牠下嘴前阻止牠，不然土牛會翻身。

&esp;&esp;「鳥？什麼鳥？」族長插嘴。

&esp;&esp;「很難和你解釋，報夢的事我不懂，你去廟裡還是教堂找人解決吧。其他的，我們本來就在處理，你先回吧，我和何阿姨有話說。」

&esp;&esp;「我大老遠跑一趟，你不給一句準話我怎麼回去？這是預言嗎？要淹大水了嗎？我們要怎麼逃？」

&esp;&esp;「不知道。」

&esp;&esp;「你是報復吧？」族長臉漲紅了：「你知道半個月睡不好的痛苦嗎？你恨我，我認了，還有孩子們呀！」

&esp;&esp;「我知道。」姬颯的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一種痛快從回憶裡滋長：「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在你們那裡，何止半個月睡不好。」

&esp;&esp;族長一時語結，何太太拉他一下想和他說幾句，他一推何太太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esp;&esp;姬颯明明五官都聞風不動，卻散發著一身深山野林的森冷不可測，她加重掌心的力度，榕樹的氣根像是蛇女的頭髮，懸在半空緩緩擺動飛舞起來，然後都往族長伸去。

&esp;&esp;族長恐懼地往後退了又退，但又不敢轉身背對姬颯，他垂垂老矣的臉上是從所未有的驚怕，嘶吼道：「我不是故意的，放過我！對不起，原諒我。對不起！」

&esp;&esp;姬颯冷笑：「什麼不是故意的？」

&esp;&esp;新仇舊恨在她心裡層疊搭起凜冽的山水畫，童年的回憶一幕幕再次刺進她的心，曾有多痛，現在就有多痛快。

&esp;&esp;那個高高在上，掌握自己死活的老人，現在180度逆轉，跪在她面前求饒，這就是報復嗎？報復如此暢快，自己怎麼不早點發現？

&esp;&esp;族長不僅跪了，還緊閉著眼磕起頭，他不敢看那些逼近的氣根，像是來索命的乾枯無數爪子。

&esp;&esp;「阿颯力！我沒事，別衝動。」何太太第一次見到姬颯動怒，她震驚呆滯了一下後，馬上站起來說。

&esp;&esp;「我沒有衝動。」姬颯淡淡說：「除了「自己人」，任何人的生命他都視作草芥。何阿姨，他當年讓你跪了多久祠堂？我記得跪到天亮？真可笑，現在祠堂被土石流淹了，他還好意思來找你。姬家族長，你是不是覺得表妹也不算自己人？你所謂的親疏，就只是一個姓嗎？呀！不！我也姓姬呢！哈哈哈哈。」姬颯的笑聲乾澀，氣根纏繞著跪著的族長，把他拉扯到姬颯面前。

&esp;&esp;「放過我，對不起，我錯了。」族長瞪大眼睛，瞳孔被驚嚇到晃動，眼淚把眼角的眼屎都沖掉了。

&esp;&esp;姬颯有一瞬間的恍惚，痛苦像是被她生命釀成的酒，有多久，報復就會有多甜美，那草央在所不惜，鬧得天翻地覆，是不是因為那幾千年所釀的酒，能甜美到讓人品嚐到極樂？

&esp;&esp;想到草央她的理智就回來了，手一鬆，張牙舞爪的氣根瞬間又垂掛在半空，乖巧平靜。

&esp;&esp;「你走吧。」姬颯露出了疲態：「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esp;&esp;族長自覺撿回一條命，連滾帶爬半點不囉唆就夾著尾巴逃走。

&esp;&esp;「我去買點糖果。」姬颯對何太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