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 30.(第3/4 頁)

到電影結束，他們也沒能做什麼，因為李澤靖哭了起來。

&esp;&esp;如果愛一片海和愛一個人的感覺是一樣的——他心胸中有劇烈的恐慌，如果是他自己，他會放走他的愛人嗎？他有那麼寬廣的心胸嗎？

&esp;&esp;「我以為你看過了一遍就不會這樣。」周遠洋有些錯愕地遞他紙巾。

&esp;&esp;「你會不會討厭我這種情緒化。」李澤靖抽著鼻子，努力把自己從電影的情緒裡拽出來。

&esp;&esp;「不會，你比我更像一個藝術家。」

&esp;&esp;周遠洋牽他去床上，在被子裡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頭頂。那晚他們聊了很多，也不侷限於那部電影。李澤靖告訴他，如果有一天周遠洋要做音樂，需要到更大更遠的地方去，他會讓他走。就像喬安娜讓傑克潛回深海一樣，也許有些東西在這個階段是更重要的。

&esp;&esp;周遠洋沒說話。

&esp;&esp;過了一會兒，他坐起來。

&esp;&esp;「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周遠洋說。

&esp;&esp;李澤靖也起身，靠在床頭上。周遠洋的臉平靜肅穆，像一間可以走入的神殿。他想不管接下來周遠洋要說什麼，他都可以接受它，理解它。

&esp;&esp;「之前，就是還在樂隊的時候，我申請了幾所學校，」周遠洋說，「美國，法國，還有一間德國的大學。我說了我要去學作曲，並不是隨口說說。」

&esp;&esp;「嗯，有結果了嗎。」李澤靖問。

&esp;&esp;「目前有一個回復，不是我最滿意的，所以我想再等等。」

&esp;&esp;周遠洋的影子斜斜地打在牆上，被柔光拉得又深又長。這似乎是早就能夠預料到的事情，只是他們都沒提，都沒講。

&esp;&esp;「我想說的是，不管我去哪裡，我都想讓你一起」

&esp;&esp;「這不現實。」李澤靖打斷他，溫柔地笑笑。他摸了摸周遠洋肩膀上凸起的骨骼，那是他越來越熟悉的輪廓。

&esp;&esp;「現實的問題，我們可以一點點去解決的。」周遠洋說，「你的繪本完成的不是很順利嗎？即使後續出版的收入不高，接著畫就會慢慢好起來吧。在國外，你也不用擔心，我可以寫歌，可以駐唱演出，再不濟也可以去餐廳刷盤子，你不相信我可以照顧你嗎？」

&esp;&esp;「不只是這些我還有老爸要管，還有大舅和舅媽，」李澤靖搖搖頭，「我跟你走，他們會怎麼想。而且」

&esp;&esp;「而且什麼。」

&esp;&esp;「在我能夠獨立整理好生活的現實問題之前，我不想依附你。並不是因為不相信你的能力，你的未來，而是那是你的。我知道你願意拿一切和我分享，但是我必須要自己站穩，成為一個更牢固的人，也可以給你依靠，」李澤靖看著周遠洋的眼睛，「不然我一定還會陷入那種自我厭惡，在自卑的情緒中控制你，要挾你，毀掉我們的關係。」

&esp;&esp;「別說了」

&esp;&esp;周遠洋抱起被子，把臉埋進去。生活真的很會和人開玩笑，只要改變一個小小的決定，人就像風箏那樣，被牽動到不同的地方去。

&esp;&esp;「我也可以不去。」周遠洋的聲音捂在被子裡，甕聲甕氣。

&esp;&esp;「不。」

&esp;&esp;一雙手臂環繞他，李澤靖的臉頰貼著他的頭髮。

&esp;&esp;「先別去想那些還未發生的事情，你也這麼告訴過我，」李澤靖說，「不管你要去哪裡，我又不會離開。你知道的。」

&esp;&esp;……

&esp;&esp;他們兩個牽著手來到阿真面前的時候，阿真掄起沙發上的抱枕丟向他們。

&esp;&esp;「看看你們，讓人嫉妒死了。」阿真抱著雙臂，「我現在是專注事業的孤家寡人，看不得這個。」

&esp;&esp;那是阿真辦的一場公益展覽，所有的攝影作品和畫作都來自lgbtq藝術家。展覽也放了一副李澤靖的作品——是他拍攝的周遠洋的暗影，背景就在他溪城的房間裡，藍紫的色調，後面掛著他高中時代拼貼的那張色彩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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