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祭司阿諾】06. 寓言伊底帕斯(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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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人類很真實。會因為面對共同的敵人而在戰場上同仇敵愾、戮力同心；但在饑荒面前，即使是好朋友也會大打出手，只為多一口飯的溫飽。

&esp;&esp;奧蘭茵的命運多舛，本以為戰爭過後人民得以休生安養，不料更艱苦的挑戰緊接在後頭來臨。

&esp;&esp;一場蝗災過去，藍天、白雲，瞬間被密密麻麻的飛蝗遮天蓋地，野狗朝天狂吠、蒼鷹藏於深山。它們是個體弱小，輕易能捏死的蟲子，但一旦聚眾出沒便儼然成為可怕的怪物，所到之處草木皆盡，萬物不敢掠其鋒芒。人們拿著掃把一邊揮舞一邊撲打，打落的蝗蟲連散落在地的麥穗也不願放過，攫起食物後疾飛離去。

&esp;&esp;百姓因為缺少糧食麵黃肌瘦，牛羊因為缺少食草，睜著無神的大眼，無力的尾巴慢慢地甩啊甩，企圖趕走已經聞到死亡味道的蒼蠅。

&esp;&esp;緊接著河裡的魚因溪澗乾涸，在乾裂的土地上吐出最後一口氧氣，翻了白肚。

&esp;&esp;人們不得不殺掉耕牛與能製作乳酪的羊群，以延續殘喘的性命。

&esp;&esp;餓極了的眾人還發現，只要把討厭的蝗蟲聚之焚燒，空氣中會散出一股撲鼻的可口香氣。再也顧不得其它的了，他們開始爭相搶食蝗蟲屍體，大口吃下去。

&esp;&esp;然後蝗蟲吃完了、動物也吃完了，上蒼還是沒有降下一滴雨。人們只好抖著雙手拉扒開樹皮、掘開樹根，嚼啃樹莖、啜食樹汁以汲取植物的養分。

&esp;&esp;最終，那些在戰爭中僥倖存活下來的人，竟沒能逃過飢餓而亡的命運。

&esp;&esp;唯有奧蘭茵神殿不受影響，出於百姓的景仰與國王的特別命令，從未減少對神的供給。

&esp;&esp;只是再怎麼努力，隨著大旱急遽擴大，每餐必備的新鮮羊乳、柔軟可口的麵包，漸漸從一份變成四分之三，再又成了二分之一。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阿諾的眼睛，如果連神殿也受到影響，那末這場饑荒是前所未有的嚴峻。

&esp;&esp;阿諾命護衛長開啟山腰間的糧倉，將原是祭祀艾芙娜女神的食物、葡萄酒發放給捱餓的子民。聽聞訊息的人們蜂擁而來，在感激女神恩賜的同時，又對多拿一塊餅的貪心之徒大聲斥責。

&esp;&esp;「我家裡還有剛出生的兒子，我得多拿一個餅。」拿到餅的人雙手緊緊護住懷裡的糧食，聲音虛弱不已。

&esp;&esp;「誰家裡沒有人要養？快把多拿的餅放下！」人們憤怒了，推拉毆打護餅的人，惡狠狠將之踩踏在腳底下，血肉模糊，連他原本應得的餅也一併奪去。

&esp;&esp;即使護衛長執劍喝斥意圖平息吵吵嚷嚷，多拿、少拿的爭執卻只增不減。人們眼紅別人多拿一塊餅，多拿餅的人抗議大家連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esp;&esp;饑荒讓人失去羞恥心。誰都說不上來誰是正義的。

&esp;&esp;前一次的戰爭，阿諾可以輕易怪罪拉坦納的殘暴無道。但這一次呢？明明百姓什麼也沒做錯啊，為什麼還會受到天降蝗災、大旱無雨的嚴懲？

&esp;&esp;「請禰告訴我，哪裡還有水源？」

&esp;&esp;遠在拉坦納的大軍供打奧蘭茵之前，神曾對阿諾說過，何處的地底可以鑿出甘甜的井水。依靠這口井，神殿的供水迄今無虞。

&esp;&esp;『你有考慮過救誰嗎？』

&esp;&esp;「我想救所有的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esp;&esp;『但有限的資源餵不飽所有的人。你已經看到開放糧倉的結果。飢餓不僅使人失去理智，也揭露人心的自私。』

&esp;&esp;「請禰不要怪罪他們，他們只是想活下來。」當阿諾看到鄰村素來和藹的老嬤嬤像是換了一個人般，對著排隊領餅的人又撕又咬。她想起老嬤嬤當時餓極了，餓到狼吞虎嚥一口氣將餅吞下去，卻梗在喉嚨吞不下去又不願意吐出來，嚎啕大哭讓媳婦拖走的可憐模樣。

&esp;&esp;『飢餓在試探人的底線，而往往勝利的就是飢餓。』

&esp;&esp;金錢在試探人的底線，而往往勝利的就是金錢。

&esp;&esp;權力在試探人的底線，而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