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斥責(第2/3 頁)
他厭惡自己,郗元知道。
自從十歲時那場意外過後,兄妹兩人玩鬧,她不慎將次兄推到假山下,他撞了腦袋,破了相,待自己就再不如以往親近。
甚至是,厭惡。
“次兄!”
郗明的聲音比她大,“伯黎!”
強硬的態度與含著濃烈厭惡的斥責,忽如其來,驚得郗元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後退半步,虛環在身後的手臂登時變得有力,牢牢擋住她後傾的身體。
郗元看向身側公冶晏,他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直勾勾盯著郗明,眼中冷光幽幽。
“仲光!”郗臨回頭,厲聲斥責郗明道,“你怎麼能這麼和伯黎說話。”
郗明。字仲光。
被兄長呵斥,郗明心中不滿,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伯黎,你回去吧。”
郗臨最終做出選擇,他看向公冶晏,“子樂,你帶她回去吧,朝堂上的事情,起源於你我兩家政見相左,與伯黎無關,還請你,無論如何,好好照顧她。”
說完,郗臨整理衣服,彎腰拜了下去,公冶晏不得不鬆開郗元,還禮道:“兄長,伯黎既然嫁我,照顧她,乃我義不容辭之責。”
望著下拜的長兄與冷漠不語的次兄,郗元胸中怒火逐漸旺盛,饒是再剋制壓抑,終是燒到壓過理智,她丟下公冶晏,轉身就走。
她的步伐很快,提起的裙襬,一截漏下,擦過滿是塵土的地面,又跑到她腳下。
郗元重重摔了出去,旁邊的獄吏想要攙扶,卻又畏懼她的身份不敢上前,她癱坐在冰冷的地面,雙手掩面。
這世上最難救的人,是一心求死之人,很不幸,她的兄長們剛好是這種頑固的人。和大父、父親一脈相承的倔強,甘願為了自己信奉的道義而死。
掌心破皮的傷口沾上淚水,尖銳的疼痛將郗元從思緒混沌中拉出。
公冶晏追上來時,她已經扶著一旁的木欄,站了起來,拖著滿身灰塵與狼狽,一瘸一拐,倔強往前走著。
“你沒事吧?”公冶晏有些憂心,素裙上,滿是泥塵,他彎腰,為她拍去灰土。
肩上忽然一沉,公冶晏抬頭,郗元的手落在他肩上,她垂眸望著自己,目光鎮定,“子樂。你答應幫我的。”
公冶晏緩緩直起身,郗元的手也從他肩頭,落到他掌中,“當然。”
“不給他們筆墨,不要讓他們有自述的機會.....不行.....”郗元沉吟片刻,覺得自己的方法仍舊有漏洞。
“把他們的手打斷,手斷尚可續,命沒了,就接不上了。不對....他們還會說話...”
公冶晏不得不打斷郗元的話,“等等!你這個辦法不行。”
“那怎麼辦?”郗元問道。
公冶晏想了想,“再勸勸吧,父親還有半月才會抵達帝都,還有時間,說不定兩位兄長會想通,實在不行,再用你那個辦法。”
不能說話,不能寫字,就沒有證明他們有罪的證詞。
可這真的有用嗎?郗元憂心忡忡。
公冶晏想要安慰她,手一用力,卻聽她見‘嘶’的聲吸口氣,手直往後縮。他這才注意到郗元手上的傷口。
“疼不疼?”
郗元收回手,“皮外傷,走得太快了,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
不出三日,二叔父在廷尉獄中認罪,將罪責全攬在自己身上,證詞很快被送到公冶聰面前。
公冶聰從簡牘中抬起頭,看一眼自己面前的兩人,他看向公冶晏的目光無奈,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和他解釋道:
“子樂,這件事非同小可,牽涉到司徒,他是老臣,也是伯黎的祖父。”
說到這裡,公冶聰看了一眼郗元,郗元垂首,“事關國事,我不敢求情。”
公冶聰收回視線,重新勸弟弟道:“當初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們,就是不想你和伯黎為難,國法之下,不容私情。”
郗元心中一沉,公冶晏還真不知情,就算知道,也不過皮毛,若非那日自己先行一步,只怕一切再無迴轉餘地。
“那兄長打算怎麼辦?”公冶晏詢問道。
“此案重大,當然要等父親回來再處置。”
公冶晏直起上身,“兄長!”
公冶聰一拍桌案,呵斥道:“坐下!”
郗元扯了扯公冶晏的衣襬,他才不情不願坐下,公冶聰見此,兩道劍眉緊皺,片刻,他的口氣終是略微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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