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嫁之命(第1/4 頁)
第4章 二嫁之命
吃完晚飯,蘇慎拿起袖子裡的帕子擦了擦嘴,目光看向幾個兒子和侄子。
蘇家七位郎君,身體皆是一僵。
蘇大郎看了一眼二弟,雙方眼睛對視,交換了一個瑟瑟發抖的眼神。
然後又和三郎、四郎對視了一眼,幾人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明明他們已經足夠低調了,卻還是沒能逃過老父親的注意力。
五郎、六郎、七郎還小,蘇慎雖然也管教他們學業,但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前面幾個哥哥身上, 因此雖然緊張,但沒有前面四個哥哥那種如喪考妣的沮喪和緊張感。
“萬般為下品,唯有讀書高。”
老太爺樂呵呵地看著一行八人去了前院書房,回頭瞥了一眼二兒子蘇恆和三兒子蘇惟,笑臉拉下來,淡聲道:“二郎、三郎,莫要因小失大。”
蘇家祖產就這麼多,你再怎麼算計,也不過這點東西,如何比得了一個秀才、舉人乃至朝廷命官?
大兒子蘇慎不是自私的人,更不是那種看不得兄弟發達的人。
他能從文風鼎盛、舉子才人並出的江州郡裡廝殺出來,更能在殿試中打敗全國絕大多數秀才舉人,獲得二甲第二名的好名次,這樣的人絕對不缺學識,更不缺心機和肚量。
老二兩個兒子、老三兩個兒子,小的那兩個還看不大出來,但三郎和四郎明擺著是想往仕途奔一奔,人家一個二甲進士,稍微點撥兩句,能抵得上你外行人多少思量?況且你想得多,都不一定能想到點子上。
家裡這點紛紛擾擾,人家不是不知道,他不開口,是因為他把精力都放在了朝堂上,懶得計較。
但他下頭這兩個傻兒子要是做得過分了,惹人煩了,人家一口氣把你們都丟出去,你能拿他怎麼地?
民不與官鬥啊!
別看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在京城不顯,放在江州依然是無數人想要討好的存在。蘇家放在江州的田產鋪子主家沒怎麼管都能平安無事,經營得當,不就是人家看在蘇慎的面子?
老太爺點撥了一句,就懶得開口了。這兩個兒子要是能明白過來,管好他們妻子最好,明白不了也無所謂。反正要不了多久,最遲七月,四個孫子就要回祖籍秋闈,兩房人也是要跟著回江州的。
遠香近臭,隔得遠,沒什麼矛盾,再想起來,更深的還是兒時的兄弟情義,老大不會不管他們。至少守著田產鋪子餓不死。
老太爺笑呵呵地對著蘇虞招了招手,“嬌嬌兒來,祖父下響出門遛八郎,碰到個有趣的玩意兒,專門留給你的。”
八郎,是一隻鳥,鸚鵡八哥。
老太爺不管事,唯一的愛好就是養八哥,還專門取了名字,排在蘇七郎後頭。每天下午他都要拎著鳥籠子出門遛鳥,順道和這甜水巷的鄰居們比比誰的鳥養得更好。
老太爺的八哥因為會念詩,在一眾鳥兒中獨佔鰲頭。
蘇虞跟著老太爺老太太去了他們住的後罩房,門梁下掛著一隻桃木做的鳥籠子,鸚鵡八郎站在裡頭,看到蘇虞,興奮地拍了拍翅膀,豆大的眼珠子緊盯著蘇虞,喊了起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美人,美人,美人來了。”
老太太聞言臉色一變,連聲道:“呸呸呸,這詩不好,不好。”她是老太爺夫子的女兒,算是他的師妹,自是識文斷字。唐詩三百首也是自幼熟誦的。
白樂天這詩,寫的是唐明皇的楊貴妃。她對楊貴妃沒有意見,一個從未見過的古人,能有何意見?她不喜歡的是她的命運。
不管是二嫁,還是最後命喪馬嵬坡,都不吉利。一個女子,被丈夫的父親強奪,最後又被逼自盡,是多麼淒涼悲慘。
這樣淒涼悲慘的命運,不該和他們小丫頭沾上一點邊。
他們家嬌嬌兒就該順順利利地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做一小戶主母,雖沒有那麼富貴,卻能一生平安喜樂。
老太太呸完,又使勁拍了一下老太爺,怒道:“看你養的好鳥,還說什麼會念詩?看它唸的什麼鬼詩!”
老太爺也奇怪:“這蠢鳥,我可從來沒教過它這詩!”都不知道哪兒學來的,還這麼不合時宜地賣弄。
蘇虞失笑,“阿爺,您可真是善變。這八哥愛的時候喊八郎,討嫌了就叫蠢鳥。”想當初他要給只鳥叫蘇八郎,家裡幾個兄弟不知道反抗了多少回。
被孫女打趣了,老太爺也不生氣,樂呵呵道:“誰讓這鳥犯蠢呢!”
蘇虞撲哧地笑。
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