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燒(第1/1 頁)
p>丹紅走得很慢。
她腳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因為繡鞋薄,腳腕凍得沒什麼知覺,故傷愈過程中的瘙癢難受幾乎沒感受到。
但她依舊走得很慢。
王槊既沒有催促,也沒有幫忙,而是落後她半個身位,默默虛扶著她。
倘若丹紅向後一倒,便會被一雙手臂穩穩接住。
但丹紅一路上甚至沒有丁點兒後仰的趨勢。
她穩穩地走到父母墳前,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墓碑上兩行名字。
終於看清了。
丹紅直挺挺的跪下、叩首,像個一絲不苟的假人。
元寶堆被點燃,明滅著火星子的紙片打著旋飛起來,像是落到一雙看不見的手裡,隨後北風颳過,它們又紛紛跌在雪地裡,變成黑黢黢的灰燼。
起身的時候丹紅猛地一個踉蹌。
一旁的王槊立刻攬住她。
她像是忽然失去所有的力氣,就這樣順勢跌進了王槊的懷裡。
即便是冬日裡,王槊的衣物穿得也不厚實。
灼熱的呼吸隔著布料燙到王槊的心口。
丹紅不知何時又發起燒。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後,王槊先是煎了剩下的風寒藥,喂神志不清的丹紅喝下,不見燒退,他又連夜趕到雲城藥鋪,守著開門的時間抓幾副藥回家。
丹紅時而清醒時而昏睡,低燒了斷斷續續半個月才徹底退下去。
她終於恢復些精氣神,中午還連幹兩碗飯。
過午丹紅與劉老太閒聊的時候,直罵自己的老子娘不做人,故意想辦法折騰自己,在旁聽著的劉珠又衝她面露嫌棄。
沒見過病好後埋怨死鬼爹孃的。
劉珠不欲與她聊丹家夫妻倆,便扯開話題道:“你那地打算種什麼?”
丹紅的眼珠子賊溜溜一轉。
劉珠見她不說話,立刻意識到什麼,怒道:“你不會要我兒幫你種地吧?”
丹紅笑嘻嘻地說:“自然是要我自己來的。”
說的好聽,劉珠怎麼不清楚自己兒子的性格?只要丹紅一下地,王槊保管要追過去把她拎出來自己上。
劉珠氣鼓鼓地說:“兩塊地啊,你真是把我兒子當牛使喚。”
丹紅笑道:“王槊哥可比牛還能幹。”
她氣一陣,又想到什麼,立馬對丹紅說:“明年芒種,你那片地裡一半麥子是我們家的。”
“為什麼?”丹紅不服。
劉珠哼哼幾聲,道:“我那老牛似的兒子,見你地裡麥苗被毀了大半,將我們地裡的苗移栽過去一半,別說能不能活了,就是長成,也得歸我們家。”
“麥苗被毀?”丹紅瞪大眼。
劉珠一瞧就知道王槊準是怕影響丹紅康復,沒將這件事告訴她。
“誰知道是你得罪的哪路人,夜黑風高的,將你田裡的苗毀了好幾壟。喏,王槊這幾天一直在忙活移栽的事情呢。”
說話間,王槊正打外邊回來。
他瞧兩人坐在院子裡聊著,腳下便微微一頓,隨後敲敲鞋底的泥,若無其事往柴房走——沒有丹紅的邀請,他自然是又搬回柴房睡了。
沒過一會兒,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沒關,丹紅站在門口張望著問:“王槊!我那地是怎麼回事?”
果然就是在聊這件事。
劉珠絕不會叫丹紅無知無覺佔去他們家便宜。
王槊有幾分無奈,他放下準備換汗溼的衣裳的手,轉身對丹紅說:“確實是被人毀了幾壟,過去好幾日。你不要聽我娘說,我家地裡苗長得密,本也長不好,移一些到你的地裡,反而能長得更好。”
丹紅才不信。
冰天雪地裡給麥苗搬家,能活下來都算它們命大。
但丹紅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是誰幹的?”